康熙没想到得到这个回答,楞了一会儿,方问道:“阿玛额娘就没给你提过?”
这下不等弘暄张口,安安就抢着回答道:“阿玛想叫弟弟当将军,跟着他去打坏蛋。”
这个答案符合老十的风格,康熙也不怀疑,只是笑道:“怎么,弘暄不想当将军?”
安安再次抢话道:“弟弟想去放牛。”
这次弘暄遭到了众人的嗤笑,这么个理想太没出息了。
康熙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的皇孙居然想去放牛,脸色一敛,问道:“为什么想去放牛?”
弘暄不知道康熙已经变了脸,还傻乎乎的分析着自己尚不成熟的想法,“皇玛法,将军好威风的,我也喜欢,可放牛也有用,牛好了,粮食就多了,粮食多了,老爷爷老奶奶病了就有钱请大夫了,黑狗他们就不用找我帮忙筹钱了。”
安安在一旁补充着,“黑狗是庄子上的,他家牛死了。”
虽然孩子的话不全面,但康熙也猜到个大概,制止了老十想详细解释的意愿,点头道:“倒是个心善的孩子。”
然后又问道:“是不是你阿玛额娘不同意?”
弘暄笑道:“阿玛一听我要去放牛就火了,还好我跑得快,他没逮着我。”
众人皆是一楞,没想到老十府里如此没有规矩,不说皇家,就是一般的富贵之家,当爹的要训孩子,也没见过哪个孩子敢跑的,就是八代单传也得乖乖在那受着,等当奶奶的出来说情。
弘暄不知道他已经成了全天下最最娇纵的孩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道:“额娘倒觉得挺好,还表扬我呢。”
九阿哥心想,这蒙古福晋,开起作坊来那么精明,怎么管孩子这么糊涂啊。
康熙笑道:“那后来呢?”
弘暄拍着脑袋,双手一摊道:“可后来我看到庄子上有牛的人家也没钱,我问额娘,额娘也不知道,叫我自己想办法,我还没想出法子来。”
康熙开心的赞赏道:“有这心就好。”
说完声音一肃,对着他的一帮不孝子说道:“你看看你们,连个五岁大的孩子都不如,弘暄这点年纪就知道体恤民间疾苦,你们呢,整天锦衣玉食的,本事没见长,一个比一个混账!说着一个个都熟读经书的,朕看全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时间气氛骤然紧张,弘暄和安安还不知道康熙的厉害,不怕死的劝起了康熙。
安安贴心的拍着康熙的胸口,说道:“皇玛法,您别发无名火啊,别气坏了身子。”
其木格一惊,生怕康熙因为“无名火”三个字发飙。
还好弘暄来解围道:“妹妹,皇玛法训人那是为了阿玛和伯伯叔叔们好,额娘不是说过嘛,要不是喜欢咱们,才懒得管我们呢。”
安安反驳道:“额娘还说过,她要自己保重身体,懒得和我们两个兔崽子生气。”
康熙绷着脸,想笑又觉得失了威严,憋的有些难受,好容易转换了情绪,才说道:“孩子都懂的理,偏生你们却不知晓。”
老十一帮兄弟忙磕头认罪,其木格也只好委屈自己的膝盖,随大流跪在地上。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叫众人平身,只是对两孩子说道:“安安和弘暄你们先出去玩,等和皇玛法一起用了晚膳,再叫人送你们回府。”
安安问道:“皇玛法,您不去我家啊?我家的厨子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康熙笑道:“皇玛法今儿没了精神,过些日子再去,今儿换你们在这陪皇玛法好不好?”
安安点点头,弘暄则说道:“皇玛法,那我们说错了话,您可别生气啊。”
安安截口道:“弟弟,你不乖,忘了阿玛额娘怎么说的,叫我们要多听,少说话,做个乖孩子,记住了,吃饭的时候不许当话匣子,不许惹皇玛法生气…”
其木格心里气得不行,原来安安记得大人的嘱咐,怎么就不知道执行呢?
两孩子叽叽喳喳的出了门后,康熙方说道:“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朕罚十阿哥银子,你觉得哪儿不对了?”
其木格跪在地上,心想,就知道没好事,忙小心的道:“皇阿玛,儿媳不敢有怨言,只是想叫十爷能有所改进,少犯错,少惹皇阿玛生气,这才假装埋怨的,想着十爷听多了唠叨,没准就真改了那些毛病呢。您也知道,府里如今也宽裕,儿媳不至于为了银钱对皇阿玛不敬。”
老十也帮腔道:“皇阿玛,她若真有所埋怨,怎么会不避讳人啊?”
康熙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但也许是想着晚上还要宴请安安和弘暄,便卖了个人情,道:“弘暄是个好苗子,难得那么小就心怀慈悲,明儿就叫他到上书房进学吧,免得被你们耽搁了。”
其木格可不想五岁的孩子就去接受填鸭式的教育,再说了,冠了一个爱新觉罗的姓,孩子若太优秀了反而不是好事,忙道:“皇阿玛,弘暄笨着呢,在南边也整天和庄子上的野孩子一起混,怕他去了上书房,反而会添乱,不如等他先学学规矩,再…”
康熙冷冷的说道:“和庄上的野孩子一起混,不也是你们同意的?两孩子谁大谁小还没摆平,朕都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朕听着一个叫弟弟,一个叫妹妹,还以为朕耳朵出了毛病呢!瞧你们弄的这些妖蛾子!下次朕再听到他们这么叫,就不是罚银子那么简单了。都退下吧。”
其木格心想,这全怪老十啊,非要安安当妹妹,哪知安安压根不领情,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就一个劲儿的争当老大,老十拿安安没辙,其木格觉得安安是在找回自己的权利,也没加干涉,于是两孩子在几番争执后终于达成协议,允许各自表述,和平相处。
见康熙发了威,其木格也不敢争辩,只好为弘暄默哀。
出得乾清宫,老十的一帮兄弟表情各异,纷纷猜测康熙今天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深意。
三阿哥一脸的笑容,四阿哥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其木格还没来的及细细探究,就被老十拽着跑出了宫门。
逃进马车,其木格气还没喘匀,就问道:“你怎么拉着我开跑啊,太失礼了吧?对了,孩子们怎么去的乾清宫,怎么说到罚银子和嫁妆了,怎么扯到九哥头上去了?”
老十没好气道:“不跑,等着九哥来算账啊?两个兔崽子悄悄跟在爷后面,乾清宫的侍卫肯定以为爷带他们给皇阿玛请安,就放他们进去了。两家伙不知道躲在哪的,皇阿玛正在训话,刚训到爷头上,就见两家伙跑了进来,弘暄那臭小子,一上来就说:‘您是皇玛法吗?您又要罚阿玛银子了啊?’安安也被弘暄带坏了,跟着问:‘皇玛法,九伯银子多,您怎么不罚他,光罚我阿玛啊?’你说,这叫什么事!都怪你,每次爷罚银子,你也不看看场合,当着孩子面就开始抱怨…”
老十还没唠叨完,其木格还没来得及对两孩子晚餐时间的表现表示担心,就听九阿哥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大清律例哪条写了,我银子多就该罚银子啊?我家格格多,怎么也碍你眼了啊?…”
老十一拍脑袋,轻声嘀咕道:“被两孩子给气糊涂了,怎么坐马车啊?”
马车停稳,老十哭丧着脸掀开车帘,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冒了句连安安和弘暄都会唾弃的话:“九哥这么巧啊…”
谢谢虚果和 书友09019090965的提醒,将九叔改成九伯了,多谢多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