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十开放式问题的抛出,茶房里便陷入了沉寂,东茁和保宁非常谦让,似乎都乐意将机会留给对方。
老十也不催,慢悠悠的品着茶,好似今天特别闲,康熙给的一大堆未尽事项仿佛都凭空蒸发了。
九阿哥见状,只好咳嗽了一声,道:“东茁,你先来。”说完还给了一鼓励的眼神,这可是他力推的人选,自然希望东茁能先表现一下。
东茁见九阿哥发话了,忙娓娓道来,“回太子,小的不大懂商贾之事,但觉得弘相阿哥此举胜在一个出其不意上,而太子身边的掌柜则胜在一个稳上。”
老十瘪瘪嘴,“还有呢?”
东茁顿了顿,道:“弘相阿哥心思慎密…”
老十摆摆手,打断道:“爷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你若是就你前面说的话来给爷详细解释,那就不必了。”
东茁红了脸,垂手低声道:“是。”
老十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悠悠问道:“保宁你的看法呢?”
保宁心想,自己也只能围绕着这两点来发挥啊,当下便道:“小子也不怎么明白商贾之事,觉得东茁所言甚是…”
老十不客气道:“爷不是让你来点评的,你有没有新的见地?”
见保宁没做声,老十放下茶盏,道:“喔,在你们看来,这事就只关乎谁家铺子赚钱,谁家铺子亏本?”
东茁和保宁楞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但嘴巴都还是闭得紧紧的。
老十没好气道:“你们大概都知道,你们姑父家的孩子我最喜欢弘政,但这并不表示我就讨厌弘相,都是你们姑父的孩子,我犯不着在这刻意去听谁的好话或坏话,就是背着你们姑父,我也不乐意听。”
老十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又端起茶碗品了一小口,然后才接着说道:“爷问的是,你们怎么看这事,如果你们的看法就仅限于此,那你们就退下吧,别耽搁我和你们姑父的时间。”
东茁和保宁给臊了个满脸通红,但却不知该如何接老十的话。
九阿哥这时忙打了个哈哈,笑道:“别就事论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即使说错了,太子和我也不会怪你们的。”
哪知老十却道:“谁说的?任谁说错了话也得担责啊,你是他们姑父,可以不在意,我可计较着呢。”
九阿哥被老十哽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在一旁使劲翻白眼。
东茁和保宁此时肯定不可能耷拉着脑袋出去,太丢人了,所以都站在那儿没动。
老十也没赶人,给足了他们再次思考的时间,过了半刻钟后才问道:“谁先说?”
保宁心想,自己刚才是附和东茁的,这次怎么也该先说了,便道:“小子窃以为,做任何事都应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弘相阿哥的铺子能有个开门红,随后又有着蒸蒸日上的劲头,一来是占了天时地利,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占了个人和。所以,小子以为,不管做什么事,人和两字是该最先考虑的。”
老十不置可否,又看向东茁,东茁斟酌道:“小子认为保宁说得在理,只是如何争取并保持人和这一优势,里头的学问就大了,小子尚需多多学习。”
老十听后没做评论,而是问道:“没有了?”
见东茁和保宁都不答话,也不再纠缠,便道:“那你们退下吧。”
等两人走后,九阿哥才没好气道:“不满意?”
老十也没好气道:“换了你,你会满意吗?”
九阿哥回了一句道:“我虽然女儿多,却没你那么好命能亲自挑女婿!”
老十本来做好准备给九阿哥毫不留情的顶回去的,听九阿哥如此说,便压下了心中戾气,改而宽慰道:“三格格今年不就留在京嫁给了侍卫永福嘛。”
九阿哥没好气道:“不是爷挑的,是爷去抢的!”
这说来其实是个误会,当时五阿哥也想将他家的三格格留在京,说三格格打小身体不好,希望能照顾照顾,哪知那天九阿哥也跑去找宜妃,也是为三格格的事,当然,是他家的三格格,九阿哥晚到,并不知道五阿哥先前说了什么,所以便大言不惭的将难题扔给了宜妃,说他前头两闺女都和蒙古了,这个怎么也该留京了,不能因为闺女多就显得不金贵了塞。
这下宜妃为难了,五阿哥的大格格和二格格也是嫁到蒙古去的,这让宜妃怎么说?
五阿哥是个体贴的,便冲九阿哥说,“额娘肯定会上心的,你还有其他事情就去忙吧。”
九阿哥以为五阿哥要和宜妃说悄悄话,便潇洒的走了,等九阿哥走后,五阿哥便告诉宜妃,先照顾九阿哥吧,“我府上的三格格虽然比三侄女大一岁,但身体不好,还能拖拖的。”
宜妃一想,这段时间为了作坊的事,九阿哥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是该安慰一下,所以便将机会给了九阿哥,挑了个门第不显的给康熙报上去了,九阿哥其实觉得自己女儿亏了,但一想到能留京,便也没说什么,很有点象80年代中国农村的父母,只要女儿能嫁给城里人,帮着解决一下城市户口,其他的能凑合就行了…
但世上没不透风的墙,五阿哥去求恩典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九阿哥耳里,让九阿哥很是烦躁了一阵,所以听得老十如此说,便有些恼羞成怒,语气很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