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们钱交得很快,毕竟都是带着钱来的,而且钱多留在手上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危险不是,虽然安居岛治安很好,虽然当地守卫特意划了块地让他们放银子,虽然当地守卫免费当看守,但无论如何,白花花的银子交出去后,大家才能安心。
因此,也就一天的功夫,所有银子全清点完毕交了出去,但是大家的手续却办了个三五天,因为衙门很把细。
每个人在递交了各种身份证明后,还被要求在衙门留存的原始单据上写下兑换密码和转让密码,以保障大家的资金安全,并叫大伙写下指定受益人,万一购买者本人身故了,受益人拿着官府出具的购买人的死亡证书和他本人完整的身份证明可前来办理与国债相关的一切业务,当然,考虑到大伙儿如今都远离家园,因此,还让他们自己在原始单据上写下了密码生效的日期,也就是说,让他们预估一个自己平安抵家、并交代密码,或者自己回程途中意外身亡、并继承人赶来料理后事的时间,在这个期间内,购买人如身故,受益人可在没密码的条件下继承这笔国债的所有权。
当然,衙门也说了,密码和受益人不是必填项。
而且大家填的都是一式三份,一份自己留着,没密码,没指定受益人等秘密,其他两份则在自愿的前提下选择填写所有项,并可书写备注,填完后,衙门的人就当场将其给密封起来,还在封口处盖上了衙门的印章和承办人的私章,购买人的章也给盖了上去。一份留在安居岛海关衙门,一份送往京城备案,以防万一,日后如果怀疑海关衙门做了手脚,比如觉得密封口坏了啊、受益人指定的不对啊之类的,可前往京城申请调看另一份原始文书。
一切程序都显得比较正轨,让大家对于朝廷吃钱的担忧减少了不少。
这法子却是弘历想出来的,因为弘历的台湾之行,让他发现地方官坏起来那简直是叫人防不胜防,还是京里有个制约比较好。
九阿哥听后也觉得有些道理,便采纳了,还夸奖了弘历两句,弘历立马将自己要求驿站可以免费递送民告官状纸的建议再次搬了出来,请九阿哥支持他,因为貌似老十不怎么甩他。
九阿哥摇头,表示自己绝不在这个请愿书上签字,让弘历很气愤,这么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什么大人就是不支持呢?
是,由此产生的后果严重,但再严重能严重得过官逼民反?更可气的是还不是朝廷逼的,是当官的私自瞒着朝廷逼的,他们干坏事、他们得不义之财,后果却叫朝廷承担…
见弘历如此义愤填膺,弘参便道:“别急,别急,我给你想法子。”于是,九阿哥耳朵这才清净了,不想,刚摆脱了弘历,却听下人说,西班牙商会的会长菲德利斯求见,福建和广东商人代表联名求见,南洋商人代表求见。
九阿哥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见见福建和广东的代表,其次为南洋商人,西班牙的靠后站,这年头,外宾不值钱。
九阿哥接见代表们的时候,弘参和弘历也在座,弘历本来是不乐意出席这种场合的,但九阿哥却非要叫他多长长见识,所以只好郁闷的出来露脸了。
福建和广东的商人到了后,先给九阿哥行了礼,又分别给弘参和弘历见了礼,没叫错人,让弘历好不诧异,便笑道:“你们眼力真好,竟然没将我和二哥弄混。”
几个商人一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两个阿哥不是很像好不好,真不知京里的人眼睛都长哪儿去了,但又担心京里的人是故意装作分辨不出来三胞胎的,以满足三胞胎好玩的心理,因此,当下便有些不知道怎么回话。
而九阿哥则是注意打量了弘参和弘历一眼,笑道:“还别说,你们如今还真好分辨了呢,虽然两人都同样的黑,虽然都瘦了,但弘参却瘦得更多,弘历相比之下就显得胖乎乎的,嗯,弘历个头也比弘参高些,看来真该早些叫你们出来办差的,呵呵。”
弘参和弘历互相打量了一下,瞧不出来,只好笑着不语,打算呆会儿去镜子前好好照照。
九阿哥没理会两孩子,而是淡淡的问道:“你们见爷有什么事?”
自己在广东福建两地名声臭到大街上了,与眼前这些人脱不了干系,因此,九阿哥能对他们亲热才怪。
几个商人用拗口的官话开始夸九阿哥,被九阿哥打断了,叫他们说正题,自己还忙着呢。
于是,几个商人便讪讪的献上了礼物,请九阿哥帮着在朝廷上为从事海贸的商人多说说话,商人难做啊…
九阿哥推也没推就将礼物收下了,因为九阿哥觉得这是他该得的名誉损失费,倒惹得弘历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自己的九伯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受贿!好在弘历也有长进多了,虽然依旧充满了正义感,但却没当场站出来指责九阿哥,打算私下给九阿哥提意见。
不想,给完九阿哥礼物后,大伙又给弘历呈了个礼物单子,弘历黑着脸不做声,弘参却代为笑纳了,气得弘历当即就要发飙,弘参急忙小声道:“在谈正事呢,有什么下来再说。”说完弘参还瞪了弘历两眼,气得弘历不住的翻白眼,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干坏事的竟然还这么强势!
还好,弘历咬牙再次忍住了,他打算给弘参一个私下解释的机会,如果说得不对,日后他是坚决不会再听弘参的话了。
而商人们送完礼后,便将海贸对他们的重要性很夸张的讲了,又对朝廷表了忠心,说绝不偷税漏税,还会急朝廷所急,想朝廷所想,云云。
大约等他们说了两刻钟,九阿哥才给了句话,叫他们要相信朝廷,朝廷的每一项举措都是在造福人民,然后便端茶送客,让广东福建两地的商人依旧没底,但九阿哥毕竟收了礼,只能往好处想了,当然也希望京里的游说团能得到句准话。
等会客厅只剩下自己人后,弘历便抢先发声了,“九伯,你又不缺钱,干嘛还受贿?还有,二哥,干嘛要帮我收下礼,我虽然还欠着帐,但这些不义之财我不要!”
九阿哥白了弘历一眼,“你问问弘参,他收钱没?”
弘历立马转向弘参,见弘参点点头,弘历生气了,“为什么?二哥你还没当官呢就开始贪了?”
弘参叹气道:“四弟,我们如果不收,这帮人心里就没底,会更加的惶惶不可终日。”
弘历叫道:“这么说你还收得有理了?他们还得感谢你了?哪有这道理,明明就是黑白颠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