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心烦意乱的弘历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出帐。
望着一片一片飘落的雪花,弘历想起自己回京第一次见着雪那兴奋的情景,好像还抓了把雪塞进嘴里,吓得一向淡定的弘暄在那张大嘴跺着脚的大呼小叫,全然没了一点形象…
弘历眯起眼仔细回想着,弘暄但凡失态,好似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每次弘暄被气得在那张牙舞爪风度全无时,弘历其实是想笑的,因为弘暄此时基本上肢体语言也不怎么平衡,用弘参和弘丰的话来说,就是此时的弘暄和跳舞的弘历如出一辙,怎么瞧怎么滑稽,想不笑都难…
所以,弘历并不怕弘暄生气,真的一点也不怕。
但是,当莫名得了大脖子病、脸上的肿消退后睁开眼第一次瞅到弘暄时,弘历却莫名的害怕了,弘历永远记得弘暄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肃杀味道,仿似能将周围的一切全给毁了。
虽然弘历知道弘暄不是在和自己生气,但是,弘历还是怕了,因为这样的弘暄让人很陌生,陌生的让弘历觉得比传说中的康熙还可怕,是的,弘历并不怎么怕现实中的康熙,因为他真没觉得康熙哪里厉害了。
弘历将自己的观感给弘丰说了,弘丰沉默片刻,却来了句:“我倒不觉得这样的大哥可怕,我只觉得心疼。”
弘历听得有点懵懂,也试着想让心疼上一疼,结果未遂。
弘历是真的不认为弘暄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因为弘暄和芳茹从来就不是黏黏糊糊、你侬我侬的,既然没投入什么感情,又哪来的失望和打击?
弘丰听后只是道:“四弟,幸好你醒来了,否则大哥心里更苦。”
弘历奇怪道:“因为有人挑唆我们兄弟相残,所以大哥就想不开了?这有什么想不开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嘛…”
弘丰叹了口气,“四弟,你日后就懂了…”
不过,就冲弘暄当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冷意,弘历就笃定喜塔腊家的事没完,所以当听说喜塔腊一家人要迁回老家的时候,弘历压根就没想过设法将芳菲留在京里,虽然自己和芳菲交情很好,但是,弘历认为眼下虽然瞧着事态平息了,但是等弘暄上位后,十之八九会翻老账,所以芳菲在乡野间安家未尝不是好事…
当然了,弘历对于弘暄反常的冷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不仅不能感同身受,相反,还觉得弘暄有点矫情,将康熙的糟粕一并给学到了…
而0多天前,弘历的心却突然感觉到了疼痛。
当弘暄绷着脸突然出现在弘历大账时,弘历再次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第一句话就是问:“是有人害三哥了?”
弘历心想,自己好端端的,二哥又在出远门,能让弘暄冷得如此可怕的,只能是三哥出事了。
见弘暄摇头,弘历又紧张的问,“那是皇额娘还是姐姐?不会是五弟吧?他才那么小,碍着谁了?”
弘暄瞪了弘历一眼,道:“家里人都好好的,你别乌鸦嘴了。”
弘历松了口气,但却好奇了,和家里人无关也能让大哥这样?看来自己还是太不了解大哥啊,“喔,那是出了什么事?”
听弘暄说了原委后,弘历竟然发现,自己没去尝试,但心却真的疼了,看着镇定的娓娓道来的弘暄,自己突然就心疼了,自己其实早就可以当叔叔了的啊…
所以,当听完弘暄的交代后,弘历非常非常郑重的给弘暄保证了,说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第二天向康熙申请时,弘历头次切身的意识到自己这个皇玛法应该是真的很可怕的,否则聪明如弘暄怎么就生生的放开了娜仁吉娜,要知道弘政为了娶克里蒂丝可都是敢逃跑的,而弘暄的胆子只会比弘政大…
所以,在启程时,弘历再次向弘暄保证,他一定将事情圆满的解决了,而弘暄则拍了拍弘历的肩膀,以示信任。
于是乎,一路上,弘历都在思考怎样才算圆满,是的,弘历在纠结圆满的定义,可惜,都到赛因诺颜部了,还是没想出答案,所以弘历自然就没想好接下来的章程。
弘历微微叹了口气,算了,怎么也得将情况摸清了才行,别的过两天再想…
因此,当第二日,达什敦多布带病接见弘历时,弘历便直接道:“王爷,我听大舅舅说不光拖娅惹大喇嘛生气了,娜仁吉娜也惹怒了大喇嘛?”
弘历昨天没提这事,也没见那三方的代表,达什敦多布一直提着心等弘历出阴招,没想到却等来了弘历的开门见山,达什敦多布越发觉得弘历深不可测了,再一联想到突兀儿说大喇嘛赞弘历是个有福之人,而且还有重任等着弘历,达什敦多布突然想到,也许弘历是想借娜仁吉娜来打击太子?
想到此,达什敦多布不由踌躇了,虽然没和弘暄接触过,但是达什敦多布却还是知道弘暄深得康熙的喜欢,要想将弘暄拉下马,怕不是易事,何况弘历如今参与夺嫡年纪也太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