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鹰传回来的信息?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疾鹿的人又如何来了这里?”虎阿蛮毕竟经历过无数风雨,听到这些依旧处乱不惊,连声发问道。
“……”守栗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性子懦弱,处事也比较容易惊慌。经历了千百次的救死扶伤后,他面对个体的生死已经变得波澜不惊了,但面对会猎失败,甚至疾鹿袭杀的这种大情况,他依旧没能稳住心神。
纸条上的信息还有更多,但他只觉得眼花缭乱,看不清楚,而且他几乎也没有听清楚虎阿蛮的发问,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出去看。”虎阿蛮不满看了守栗一眼,立刻带着人出了大帐,站在山坡上往北望。她们没有人识字,从守栗那里又问不明白,还不如自己去看呢。
北面烟尘滚滚,脚步轰轰,以虎阿蛮等人的经验判断,来的野兽数量不少,而且怒气冲冲。这就不是他们这百来人能够对付的了。
然而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万勇士到底怎么样了,此时却是看不出来的。
便在这时,前面灰尘之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几道身影,没命往这边跑来。
“来的是谁?”虎阿蛮眯着眼睛看过去,无奈眼神不济,一直看不清面庞。
“好像是游妲那边的人。”边上辅妇道。
“去,背上来。”
来人显然经过了亡命狂奔,到了这边几乎已经耗尽了体力,冲到山坡下的时候,几人或在小河的冰面上翻倒,或者摔入了浅沟之中,爬不起来了。
虎蛮这边的人急忙冲了下去,将人架上来。
“蛮——”几人都是气喘如牛的样子,其中一人高声唱礼,因为一口气喘得急了,嗓音还叫破了。
守栗在后面惊慌着,忽然见到这几人,变得更加慌乱起来了:“他,他,他是熊劢!”
熊劢之前提图讹诈林迹,之前他们豸熊部落又出现过退逃的现象,因此在守栗看来他们此时出现,肯定不正常。说不定会猎失败就和他们有关,或者他们可能再次溃逃了。
但他此时慌乱无比,见到这些人后组织不起什么适当的言语。也不能给熊劢钉上无耻小人这样的标签。
虎阿蛮见他再次如此说话不清不楚,再次看他一眼,直接转过去问话去了。守栗被再瞪一眼,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你们是豸熊部落的?怎么只有你们?”虎阿蛮问。
熊劢抓紧时间喘气,均了两下说道:“在追到那边悬角位置的时候,启子传令让我们转向沼泽这边,但转过不久,前面便烧起了大火,兽群癫了,四处乱撞,我们担心阿蛮你们不知道情况,只好先跑回来汇报。”
悬角是勾湖西北的岸边的一个地名。就是通道起点的位置。
虎阿蛮听说是这么回事,对整个事态顿时明晰起来,听闻这几个人是为了她的安危跑回来的,又跑得这般拼命,看在眼里便多了不少赞许,道:“是你们跑得快先回来么?其他人呢?”
熊劢道:“队伍转向沼泽,我们变成了离这边最近,所以先跑了回来。我们走时,其他人正在阻拦,后面也有人跟着,怕还没到。”
熊劢解释着那个变阵的样子,表示自己等人真不是脱逃的,而是真离这里比较近。同时还悄悄表示他们确实跑得比别人快。
事实上,他们却是提前逃脱才跑在野兽前面回到这里的。
在林迹命令转向西面驱赶的时候,当时排在最西面的他们几乎可以原地不动。所以他们真是离这里最近的一批人。那时熊劢觉得会猎再没有什么悬念,他不太放心对这里的安排,因此和部落的人打了招呼,几人偷偷躲在一处凹地之中,等队伍追出去后,他们便开始往回跑。
荒野里黑灰遍地,又尘土飞扬,他们身上也是乌黑一片,往回跑倒是没有人发现。
他们往回跑了一段,倒是清楚看到西北方向先起了野火,而后在一处高地上看到兽群四散,知道是会猎败了。熊劢心思一动,招呼人飞跑回来报丧,这样不但可以提前回来做自己安排的事情,还多少有些功劳。
他们在后面少跑了几公里,又提前出发,同时担心被野兽追上,所以还真被他们跑在野兽之前赶到了。
看情景,他们此时真是赌对了。虎阿蛮果然对他们另眼相看。
虎阿蛮想清楚熊劢说的逻辑,也没有怀疑,问道:“你们辛苦。后面疾鹿的人来了你们知道不?来了多少?是他们放的火的?”
“吓?疾鹿?”熊劢有些傻眼,他们看过后面一眼后就拼命在跑,倒是不知道还有疾鹿的人出现的事情。
但他很快从虎阿蛮的话语里听出了大概,辩解道:“我们见到不对,唯恐跑不过兽群,先跑了,倒是没有看到疾鹿。想必真是他们放的火。”
守栗终于冷静了些,低头看了看纸条,接话道:“启子说疾鹿只有五百人过来,让我们躲在防线后,不要出战便可。其他的他来做安排。”
“可还有其他?”虎阿蛮看向守栗。
“没,没有了。”守栗再看了看纸条,也有些绝望。
虎阿蛮没有多看守栗一眼,反而对熊劢道:“既然这样,我们照启子说的做就是了。你们能跑得过兽群,想必勇武过人,留在边陲可惜了。等会猎之后,我会做出安排,让你们手下都会有十拍……一百的勇士。现在你们先好好休息。”
虎阿蛮说完这些,急忙跟身边几人商议起对策来,也没有再管熊劢等人。
守栗顿时黑了脸,明明将这些消息传来的是启子,说出来的也是他,为何最后奖励却要给这几个小人?人是没有可能跑得过野兽的,这几人分明是提前跑的,为何虎阿蛮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清楚?
熊劢听到虎阿蛮的承诺,低头间就嘿嘿一笑,好生得意。听到林迹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他不敢在这里多留,担心被问多了露出破绽。便让人扶着他们回西面的自己营地去了。
他们走时,还对守栗露了个笑脸,最重要的消息可是守栗提供的,他们拿走就不谢了。
守栗只想拿着手术刀过去干死他们。他心里从没有这么痛恨过一个人,也从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懦弱。但他不敢动手。会猎期间,禁止私斗。
他看到熊劢等被人快速背回了他们西面的营地,本来想出声提醒一句什么,不过见到送他们的人在离他们营地很远的地方就被他们劝走了。他立刻把嘴闭上了,而后死死看着远处越来越近,仿佛还在被人驱赶的兽群。
熊劢走到自己的营地附近,看着地上的一道道车辙兴奋不已。今天真是他大丰收的日子。
根据他之前的安排,此时他们会和沼人一起,将姬林或者游妲的独轮车推出来,藏到沼泽里去的。此时地上的车辙表明,此事也十分成功。
两次收获都从姬林获得了好处,他觉得比报仇雪恨还要痛快。
他得意笑着,准备掀开帐篷回去休息一会。谁知道他一掀开帐篷,便看到里面有不少叠着的独轮车。沼人和他留下的同伴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