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散落着二百多头倒地的牛,也有少数倒地的马,和个别倒地的人。
几个百夫长清点完战果,兴高采烈来找林迹汇报。他们除了杀掉二百多头牛之外,还用飞索抓了十几头小牛犊子。林迹是最喜欢各种动物幼崽的,这一点值得他们邀功。
林迹听了回报,黑着脸差点想拿鞭子抽人:“杀几头牛而已,死了四个人,伤了二十几个,还搭进去三十几匹马,你们还有脸笑?”
杀牛的过程混乱而惨烈,真是一场残酷战斗。从比例上说,这个战果是全胜的。这个时代吃肉是要拿出命来的。所以大多数人都不觉得杀掉二百头野牛,死掉几个人伤几个人算什么。
其他人觉得不算什么就算了,跟着林迹出来的这三个百夫长也是这样就让林迹有些失望了。朝林城的人出去狩猎,早就不再死人了。显然,这些百夫长也没有把这些“蒙古人”当成自己人。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战术。
“你们骑的是什么?是马!不是象!练习冲阵的时候,你们是这样冲的吗?马和象能比吗?一再跟你们说马的优势,马的优势,你们有想过怎么利用马的优势,把训练的东西用到实践里吗?……算了,先让人回去通知部落的人过来搬运肉食。这些晚上回去再做总结吧。”
林迹狮子一般咆哮,狠不能将这群笨蛋一口吞了,拉出来变聪明一点。不过想到这是第一次出来实战,这些人难免忘形,林迹中途压住了自己的火气,准备回去再收拾这些家伙。
小白骑的象被疯狂的牛顶得老远,有逃跑的迹象,他得帮忙追回来。要不然小白估计会一根筋追到西伯利亚去。
看着林迹骑着白马一阵风跑了,三个百夫长缩着脖子面面相觑:“猎杀牛不这么杀,我们该怎么杀?”
“直接对冲是象阵的战法,我们是外围包抄,迂回杀伤呀。”
“杀牛而已。”
“死定了。”
几人哀叹一阵,安排人回部落通知人手来搬运牛肉,他们这边稍作休息,则开始剥皮取肉。
二百多头牛能获得肉,皮,筋等不少,要千人出来搬运一趟的。得到消息的焙阳带来了剩下的男人,骑着马赶了过来,结果自然将这些牛连骨头都驮回去了。
这些牛肉处理得好,搭配着粮食可以吃一个月以上。牛角牛筋可以做弓箭。牛皮可以做帐篷,皮带,马鞍等。牛骨除了可以熬汤吃骨髓之外,打磨一下做投掷的短矛其实也是可以的。反正林迹不舍得用铁打成短矛到处扔。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丰收,让整个蒙古部落的人都欢欣鼓舞。
以往不管是哪个部落的人,都从没有见过这样多的猎物。就算他们在草原上遇到了马群追逐时踩死了这么多野兽,也是没办法占为己有,搬运回来的。
此时的大量收获,让他们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这个新成立的蒙古部落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林迹让他们做的事情到底有何意义,马匹带来的好处又在哪里了。
大部分人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转变,并且为自己变成了蒙古人而骄傲。
“我们只是大王的所有部族里的一个部落呢。”
“也不知道大王的其他部族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每天都能猎这么多猎物?永远有吃不完的食物?”
女人们处理着牛肉或者牛皮,满是向往地议论。孩子们围在每一个烤肉的火堆前,趁大人不注意,不住往自己的肚子里塞肉食,他们的肚子都已经开始变得鼓起来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和女人孩子们的喜悦不同,今天出猎的三个百夫长和三十个十夫长则难过得想哭。他们回来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战斗总结,之后便在整个部落的注视下,开始山上山下地绕圈跑步。
上山下山地跑本来就够辛苦了,还被整个部落的人注视着,这感觉就真不好受了。
好不容易跑完了指定的圈数,三个百夫长还要在头目会议上说出自己被处罚的原因:“我们是轻骑兵,面对比我们更多的敌人,不能直接碰撞……血泪的教训,大家一定要记住了,要是谁下次还犯同样的错误,大王说要打板子,光着屁股打的。”
人群哄笑,整个部落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火光边的林迹看着头目们的战斗总结大会,目光却并不算热烈。索彷缩在林迹身边的阴影里,用新学的算数数着乌黑的手指:“已经二十二天完全没有他的消息了。”
这话都是用华夏的口音说的,因为他已经学会了这句话。
他说的是游原的老者。
这二十二天里,再没有一个信仰神马的部落来投,因此游原的老者去向如何自然无从得知了。这事绝不正常,因此索彷充满了忧心。
林迹望向远处的草原道:“最坏的结果而已,我们可能再要加快些进度。”
如果林迹的目光能穿越千里,再逆流一些时光,他会看到几天之前,老者破碎的脑袋重重砸入草原的一条小河里。有个腰后绑着一截红色的狐狸尾巴的男人将手伸入河里,捡起林迹特意为老者配的钢刀,一刀砍向老者的头颅,水花四溅。
扩大视野看去,这条草原的小河已经被血水染红了,老者的同伴和部分马匹均倒在附近不远处。数十个腰后绑着各色狐狸尾巴的人正从各处掏取着各种战利品。
不久后,他们将钢刀,木弓,盐罐,藤帽,草鞋,破碎的马灯等放在一起,轮流翻看,发出啧啧惊奇的声音。
“我们将这些分了吧?”有人贪婪道。其他人也跃跃欲试。
“吼!”系着红色狐狸尾巴的男人对着大家吼了一声,怒视众人:“这次灾难狼族主事,我们还没有一点点贡献,这些都要献给胡啸,谁也不能有其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