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月望着他的眼。
百般的疑惑之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信。”她这一个信,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种情绪。但她仍是出言打断了他的动作:“师父,我们走吧。”
无论结果是什么,在她说出信的那个字的时候,她已经不想去追究了。
白景本来还隐藏的一抹杀机在看到她那苦痛的表情之后,立刻消散如云烟。
她转身而去,不再和龙舒宣交谈,不管龙舒宣是什么意图,他都达到了让自己不爽的效果。
白景将剑随意的一挥,长剑又一次进入了剑鞘之中。
整个船舱之中,只剩下独自一人的龙舒宣。
“皇叔,龙云国永远是你的家,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叔!可是……你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仇人?”他冲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喊着,一行泪滑落。
皇叔!
他或许从那一次之后,就永远的注定了她不会去原谅他了吧。
她还是决定跟白景走了。
他带着自己离开,乘着来时的小船,城头古树下已是汪洋一片,尚未凝干的露水又添了几分,船夫乘着船,哼着一首陌生的小调。
白景负手而立,站在一方船头,突然轻声咳嗽起来。
那一向如同劲松一般挺拔的背也弯了几分。
“师父……”她轻轻抚着他的背,从未有过一刻,她心中觉得,白景很难过。
他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向水中丢下了一条殷红沁着血的手帕。
“其实龙舒宣说的没错,我那日的确去了你母后的寝宫。”他又咳了咳,脸色白了几分。
“那我母后……”她挣扎着还是问了心中的疑问。
“她不在。”白景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另外一条手帕,抹了抹嘴角,这一次没有闪避开她的目光。
“你受伤了?我给你看看……”当她扫过他苍白的唇,还有有些疲惫的眼神时,她心中又一次狠狠的一揪。
师父又在她不在的时候干了些什么?
白景笑的随意,摇摇头拒绝了她的诊脉。
“无妨,本就是染了点风寒,来的时候赶路急了点,没有大碍。只是这件事情既然龙舒宣告诉你了,那我便告诉你他不知道的。”他站在船头,吟月扶着他,如同一个病了很久的人。
三年前。
龙舒宣在先帝龙权驾崩之前,杀了先帝,代替龙舒言成为了权倾天下的一代帝王。
那一日,皇宫碰巧大火,火势极为惊人,从后宫开始席卷起了整个皇宫,人们忐忑不安,纷纷向宫外逃去。
碰巧那一日吟月正在京都逗留,看到远处天边烧红了天的火光,便拔腿向着皇宫而去。
在她去的前夕,一个比他更快的人率先将整个后宫失火的院落全部都走了一个遍。
那个人……
便是他的师父白景。
她不曾知道的是,在那天,白景并非没来由的去了一趟皇宫。而是……她的母后传信于他,请他入宫一趟。
可白景人是去了,留给他的却是一片汪洋火海,吟月的母后如同她从未出现过一样,一板一眼间,唯独少了这个主人。
起初白景以为她被火海吞噬了,可后宫的一场大火之下,虽然烧伤了一些嫔妃,却没有任何死亡记录……只有火势最中心的,属于她母后的华胥宫中,有一宫女失踪,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她的母后,楚臻。
“小白,你是说……我母后没有死么?”她恍然间萌生出了一种想法。既然是这样,失踪可能是死了,更有可能就是……根本就没有死。
白景摇摇头道:“我不知,你母后将一切都留在了那个木盒里,后来你去她寝宫的时候,带走了木盒,那是她留下的唯一的线索。”
“喔,若是这般,那为何龙舒宣看你拎着剑出来的……难不成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对于龙舒宣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忆深刻。
白景扶额道:“我是拎着剑进去的,自然拎着剑出来,那日火势太大,我以为是有人蓄意纵火为之,便随便从侍卫手里夺了一把,为师自然也要防身的好么?更何况,个个宫门大多是锁着的,用脚踹太过不文雅,只能用剑砍断锁……”
吟月思索了一下,头一次感觉,她师父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但有时候真的是不太理解他的行为和脑思维。
防身?
她虽然不太放心这个师父的身体康健问题,但若说被人欺负了,也倒是个新鲜事儿。
还有不太文雅这个事儿!
他夜间私会她母后,已经是个很不文雅的梁上君子行为了好么?
她面部表情扭成了一团道:“师父,我从来不晓得,我母后大人到底是何师父有什么关系。”
白景揉了揉眉头道:“你母后……和我……”
他很努力的思考。
又是蹙眉,又是表情尴尬。
话题说着说着,就感觉有那么点诡异的跑题,还有一种前言不搭后语的离谱。
“不会你们两个……”她做了一个拇指对拇指的手势,随后脑门上应声响起了清脆的弹指声。
她捂着脑门,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不死不休的补了一刀:“难不成我是你们两个的……”私生子三个字没说出口,因为她看到了白景那一副即将要把她推下小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