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林王酒在唇边，小酌一口，若有所思：“果然闻道无分老幼，有的人追寻了一辈子，道的边都没摸到，还在自以为是，误入歧途，而有的人哪怕凭空想象，却正好搭在了那条金线上，就算他刚生出来，他也比人先得道，所以我说啊，道不是路，不是先走的一定比后走的更快到，也不是走的快的一定比走得慢的人先到。”

柯林听了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话语中的意思好像是说自己闭门造车，正好蒙对了的意思么？也就是内涵自己是误打误着？听起来像是吹捧，又好像是嘲讽，说是嘲讽，又有点羡慕，这种感情非常复杂了，不过他在这里自闭了上千年，有点哀怨，柯林也很能理解。

“是啊，晚生也许只是血海中一个幸运儿而已，能和殿下在这里论道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呵呵。”瑞林王忽然呵呵一笑，搞得柯林更加一头雾水，自己是哪里说得不对么？

“哦，你别误会，我不是笑你，我只是想起一段往事。你一定想知道我一个身份显赫纵横修罗场的王者，为什么会突然起了隐居的心思，避世千年吧。”

“不敢相问，愿闻其详。”

“这事情，正从几世这个词上来。”

“哦，快说说。”

“正是那一年，我去到天人界，遇到了我一生的大敌安乐王，我们在天人界大战三天三夜始终难分胜负，但是打不赢他并不是让我感到最难受的事情，而是我始终感觉他没有全力以赴的对待我们的战斗，这让我感到非常的恼火，你知道的，这对修罗来说，差不多是一种侮辱。”

“修罗不是六道第一非人么，同段位的王，修罗王对上天人王，应该可以轻松的战而胜之吧。”

瑞林王摇了摇头：“不是的，天人是没有段位的，天人讲究香花六法，他们做王，并非是一级一级的打上去的，是靠的诗酒歌舞评定，从艺术上追求至真至美之境，他们也没有分什么真天人，天，人这样的等级，具体的我也搞不太懂，但是世间万法归道，做到极致就会洞察宇宙的终极正理，一个道字不是一定要打打杀杀的才能领悟的。”

“啊！”柯林有点惊讶的愣住了。

这话本身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一个修罗王居然会说出这话，基本等于大逆不道了。战斗，是修罗唯一的求道之路，即使是知道在外道别人不是这样的，也不宜宣诸于口对另外一个修罗说。

瑞林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话本不该从我嘴里说出来是么？”

柯林没有接话，只是举杯喝了一口，请他继续说下去。

瑞林王像是陷入了回忆。

“要是换成刚踏入天人界的那个瑞林永炎，也不会同意另外任何一个修罗在他面前说这些的。”从他话的意思看起来，瑞林永炎是指他自己。

“可是安乐王那种飘逸而从容的战斗方式，真的让我不得不折服，原来战斗，并不是我们一直以为的那样的，只要追求更有力，更快，更准就好。那一天，他当着我的面说，你们修罗一生所追求的，只是战斗，而不是胜利，而且离道，越来越远了。”瑞林王的回忆看起来不怎么令人愉悦，尤其被人当面这样教育。

“我当然就不服气啊，更加用力的打他，我打不到他，他也打不到我，但是他那种游刃有余，举重若轻的感觉，让我浑身难受，即使在我纵横六道的很多场攸关生死，不占上风的战斗中，我都从来没有体会过那样被玩弄的感觉。”

柯林很清楚这种感觉，这是从根本上否定了修罗的求道之路，用实际证明了他的方向性错误，这比用同样的战斗方式战而胜之更让一个开始问道的修罗王难受。

修罗王这个级别，打遍六道，基本上不太可能是再为了财富和权势了，他们的巡游只可能是为了追寻道之所在。

可是这个安乐王，偏偏用一场战斗来告诉他，他的道，错了。

“后来呢？”

“我自然是不服的，可是三天三夜打不出结果，修罗也会累的。可是这个家伙居然招待我喝酒，我根本不该喝他的什么酒，可是大家都算是个王者，好像打一架歇一会儿，人家请你喝酒展示一下风雅，你不接着，又没有王者风范。可是没想到这一场酒喝下来，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