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小直男(1 / 2)

“啾啾——”

“啾啾——”

墙上的报时鸟准时敲响,柳余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看了好长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北都的蜗居里了。

她在艾尔文大陆,一个遍地神棍的神奇世界。

弗格斯家带来的鸭绒被又轻又软,柳余用脸蹭了蹭,才掀开被子,踩着阶梯一阶阶下床。

下铺的玛丽公主褐色的短发半闷在被中,睡得跟小猪一样。她意思意思地叫了声:

“玛丽,起床了。”

“吉蒂!滚蛋!”

于是柳余拿着洗漱杯滚蛋了。

她去卫生间洗漱。

一座蘑菇屋里只住了两人,一个独立卫生间,屋外还有待客大厅,也是简约小清新风,略放了几张椅子。

柳余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将脸洗了一遍。

镜中人正当好年华,两颊饱满、皮肤光洁,连眼睛都亮堂堂,像是藏了星星。

柳余朝她笑了笑,顺手将毛巾挂好,又从水池旁的小篮子里取出一盒羊脂膏和花脂。

羊脂膏呈固体,小小一罐,用手轻轻挖出一小块,涂在脸上、脖子,手背——

小小一罐就要四百卢索,足以供普通三口之家一年花销:

可柳余还是买了。

很好用,这个世界的药剂出乎意料的灵光,连带着这周边的养颜产品也十分不错:听闻这羊脂膏也是加了一点神术进去的。

柳余太知道美貌所能带来的好处了,它让她在许多时候将任务从hard模式转成easy模式。

至于其他的瓶瓶罐罐,花脂,红的、粉的、蓝的、绿的……应有尽有。

每个世界,女人总不厌其烦地将脸变成一个杂色盘,迫不及待地给脸调上色。

柳余照了会镜子,决定放弃,原身的美貌让她不需要这些画蛇添足的东西——

画了,反而就凸显匠气了。

只是……

她皱了皱眉,决定修一下眉。

修完眉,又去编辫子,拇指各挑起一绺从中间往下编,最后再用个卡子卡住,镜中一下子就出现个异域风情的美人,她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鹅蛋脸,白皮肤,蔚蓝色的眼睛让人望一眼都要沉溺进去。

有些太端庄了。

柳余小心挑出两绺垂落腮边,金色的头发有微微的曲度,两绺垂落,一下子蓬松又性感。

她满意地将瓶瓶罐罐连同梳子全部收好,台面打理干净,挑了件纯白的纱裙穿上了:

她要跟盖亚穿一样的颜色。

盖亚总是穿白色,大约是气质太出众的关系,别人给他准备的,也都是白色。

纱裙下摆用银丝线绣着一朵又一朵的四叶花,走起路来,这花若隐若现,像要赴一场华丽的盛宴。

如果今晚能成功的话,确实算一场盛宴。

晚上在伯纳湖有一场篝火派对,听说是司长们为迎接新生们举办的。

柳余将小葫芦贴身收藏好。

“玛丽公主,我去上课咯。”

报时鸟吐出惨绿的舌头,配合地又“啾啾”了几声。玛丽丢出一个枕头:

“滚蛋!”

“那再见。”

柳余从善如流地推门出去。

走到碧油油的草地上,出乎意料的是,外面没什么人,连舍监都执着长尺在一边打瞌睡。

看来昨天累坏了,也或许是太兴奋,辗转了一夜天朦胧才睡去。

柳余提起裙摆走了出去,她决定去男舍那边等一等——

她想跟盖亚吃个早饭。

男舍那边,也是一片寂静。

柳余杵在大门前的一棵槐树下,看着灰蒙蒙的天——还未亮,这是她从小的习惯。

一个人时哼点歌,就显得很热闹了。

“很好听。”

有人从门内走了出来,居然是卡洛王子。

他看着她:

“弗格斯小姐,早啊。”

“卡洛王子,早安。”

少女俏皮地朝他打了声招呼,满意地看到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惊艳,才道,“请问能不能帮我去看一看莱斯利先生还在不在?如果在,请告诉他,我在外面等他。”

“莱斯利先生?他早就走了。”卡洛朝她露出个遗憾的笑,“我和他住一块。”

“……哦。”

少女一下子失落了,她耷拉着耳朵,像只被人抛弃的猫咪。

卡洛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脑袋。

这样一个会为了心爱男子伤心失落的姑娘,也许未必像城邦传闻的那样。

少女灰心丧气地准备离开。

“——你等等。”卡洛王子突然唤住她。“莱斯利先生说,要去看日出。”

“谢谢!您真好!”

她眼睛一弯,露出八颗牙齿,朝他摆摆手,提起裙摆就“哒哒哒”走了。

卡洛王子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纤细白皙的脚踝,和脚上小巧的金色高跟鞋。

天哪,她看起来就像个安琪儿,漂亮极了。

柳余没想到,当她不像原身那样扒拉着王子时,对方对她竟然没了恶感。

她还在琢磨,盖亚会去哪里看日出。

如果要论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应当是在北边的一座望星楼,听闻那里是专修神术“预术”之人最爱呆的地方——

地势最高,风景最好,夜晚可以在高台上看星辰排布。

她绕了一大圈,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到望星楼。

几位预术司长们看到她就是一笑,朝她招手:

“嘿,亲爱的安琪儿,一起来这看日出!”

柳余目光扫过楼台,没看到人,摇头:“不了,我找人。”

她转身就走。

下去的阶梯很长,摘星楼离地几乎百米,她穿了双高跟鞋,等重新走到地面,额头已经沁出了汗。

她看了眼脚后跟,有些磨红了。

继续往前。

教学楼。

马场。

图书馆。

最后,才是伯纳湖。

这时,她几乎将整个光明学院逛了个遍。伯纳湖从一开始就经过,此时再去,是要过堤去食舍,她不打算找了。

课堂上再见也一样。

脚后跟大约是磨出了血,天际一抹“鸭蛋黄”开始冉冉升起,大地开始复苏。

柳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微喘的呼吸在一瞬间拉紧,又平复。

伯纳湖边凉亭里,站着两人。

女孩的纯白棉布裙被风吹起,裙摆擦过男人白色的绸裤,她们并肩而立,绿柳微荡,朝霞灿灿,柔和的阳光铺在他们身上,像是融入了这一片水色湖光里。

温柔而隽永。

娜塔西和盖亚。

柳余的眼睛像是被这骤然而起的阳光刺痛——

她眨了眨,眨去被这强光刺激出的生理性盐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裙摆,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过去。

那边盖亚不知道说了什么,娜塔西竟然掩嘴笑了起来,她踮起脚尖,似乎替他将被吹乱的头发整理好。

“娜塔西。”

柳余叫了一声。

她有种被冒犯的不快,大约就像是领地被侵犯的狩猎本能。

这不快行诸于外,就是声音的凛冽和紧绷。

娜塔西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了手,脸转过来时白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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