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动作很快就被别人发现了,又云秋不认识的人大声起哄:“都看到了!看到了!别偏心私藏啊白樾!怎么回事儿啊这!”
众人都笑嘻嘻的,逮住他这个话题往死里起哄着不放。云秋很快害羞起来,手足无措地想要往人群后面躲,被白樾拉进了怀里护着——这个姿势其实已经有些越界了,他搭着云秋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边,笑道:“谁抢到就是谁的,也没说不能转送啊,我就是帮这个小朋友抢的。希望他……能很快结得良缘,跟合适的人在一起。”
他说话时,低头看着云秋的眼睛,满眼温和的笑意,眼里好像亮着性子。这样的神情云秋见过,是萧问水和他结婚那一天,对他说:“这会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的那种神情,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温柔和爱。
这种神情仿佛把心思写在了脸上,周围人都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一看就知道这个a大概是在追身边的这个omega,立刻起哄得更欢了,还有人直接说:“都接花球了,不如来个马上应验!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起哄声越来越大,云秋被不认识的人的呼喊声淹没了。他所有的依靠只剩下了眼前还剩的白樾——可是他现在和他还不太熟。云秋仰脸想要往外面看,想要找到萧寻秋或者医生求助,可是他看不到他们。
白樾却像是知道这样让他为难似的,笑着摆摆手,说:“都别闹他……虽然,我也想。”
后半句话压低了,说得很轻,除了云秋,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见。
云秋愣了一下。
拥挤的人散去了,起哄声慢慢地也小了下去。成人的世界懂得见好就收,看见当事人没有表态,也就不再闹了。
这边只剩下他和白樾两个人,他看着云秋的眼睛,明白云秋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很温柔地轻声说:“我们两个找个地方,说说话好吗?我有话要对你说,去……去彩虹桥那里,好吗?我在那里等你。”
彩虹桥是为婚礼搭建的一个场景,是用鲜花缀满的一座桥,在离宴席比较远的地方,现在没什么人过去,比较僻静。
白樾说完这句话后,对他微微颔首后就离开了。云秋犹豫了一下。
他隐约知道,白樾好像是要跟他表白了。这样的事情在学校里发生过几次,跟他表白的人也总是会约一个僻静的地方。罗炎说,就算不喜欢,那么坦坦荡荡地拒绝就好,原话是:“作为倾倒众生的omega,我们要学会处理生活中的琐事。”
而云秋没那么多想法,他觉得就算出于礼貌,现在也应该过去走一趟。
他看着白樾的背影,正要跟着走过去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被人猛地一把拉住了。
拉住他的那双手很灼热,透着微微的力度,还是把他弄得有点疼。这种情况以前经常发生,云秋嗅到背后逼近的信息素味道就知道了,是萧问水。
“别去。”萧问水拉着他,说。
这是他们今天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云秋要抽回手,可是萧问水死抓着不放,他的眼睛里面好像燃烧着火,亮得有些吓人,他说:“别去,我说过,如果你要跟别人在一起,我会帮你选一个合适的人。”
听他提起这句话,云秋立刻就好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他愤怒地用力甩着手,想要从他手中挣脱开来:“你不要管我!我就算要跟他在一起,你也管不着我的!你走开!”
这句话出口后,萧问水的眼神变得更烫了,眼眶泛起了血丝,好像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一样。他开口时嗓音嘶哑得吓人:“高三学生,什么都还没学好,就这么急急忙忙地找对象了,云秋,你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呢……”
他的话语虽然有条有理,但是缺乏逻辑,好像强词夺理一样,一定要把这件事和他的成绩联系起来。
云秋还是努力挣脱着,要往白樾那里走去,萧问水的逼问却越来越紧,好像已经有点口不择言了:“你现在能考多少分?星大七百分,你再学十年能有这个分数吗?你可别忘了,考不上星大,我是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
云秋大叫道:“你不要管我!我现在能考五百分了!”
萧问水依然抓着他的手腕,冷笑着说:“考五百分,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废物。”
这两个字出口的时候,两个人都楞了一下。
萧问水怔了一下,马上说:“云秋,我……”
云秋垂下眼,也不挣扎了,只是安静地看着脚底。他小声着说:“好吧,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因为你聪明,我很笨,所以你可以说我是废物。随便你怎么骂我,我都可以没有关系。”
他说:“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管我,我可以管好我自己的。我能不能考上星大,和你没有关系。我和什么人结婚,做生小孩的事情,也和你没有关系,你看,你还把我的手弄得很痛。”
萧问水哑着声音说:“对不起,宝贝,我不是这个意——”
云秋又打断了他:“你不要这么抓着我了,我要走了,很疼,真的。”
他就那样拿眼睛安静地看着他,不哭不闹,跟他讲道理,相比之下,萧问水看起来却像是要疯了的那个人。他依然没有松开云秋的手,可是力道已经渐渐放轻,好像失去了力气一样。
云秋于是努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揉了揉,小声说:“我走了。”
他再度转身,刚迈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嘶哑到了极点的声音:“别去。”
云秋脚步不停,只是有点难过地寻找着方向,心想,彩虹桥在哪里呢?他好像又要迷路了。
正在他分神想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他追了上来,云秋做好了准备,以为这一次他又要抓他的手,可是没想到萧问水把他拉了过去,整个人按在了怀里、抵在缀满鲜花和绿叶的墙上。滚烫的呼吸带着药味拂过,他被人堵住了,唇舌也被堵住了。
萧问水握着他的肩膀,揽着他的腰,手指有些颤抖。他像个戒断反应到了绝望之境的一个病人,忽然又找到了他生命中的甘霖,他发着抖去吻他,吮吸他的唇舌,抚过他的脸颊。
明明是吻,却让人觉得疼痛。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崩溃的尾音:“别去……别去,我求求你,云秋,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