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鬼委屈得团成一团,在他身边滚来滚去。
“算了。”雪怀闭上眼,等待脚腕上那阵剧烈的疼痛稍稍平复,小声的吸着气。“我们过会儿再想办法出去吧,刚刚应该留张字条的,告诉上面的人我受伤了。”
雪怀总有一种感觉,重生一世,自己仿佛变得多病多灾了起来。先是阴灵入侵,再是连续不断的雷劫,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这也算是重来一生的代价吗?他心想。
疼痛的余韵中,他听见碎石崩裂的声音。他身边的饕餮鬼再次兴奋了起来。
雪怀勉强睁开眼睛望过去,发现靠近他一侧的悬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手持双刀,深深插入山崖间,稳妥而快速地往下腾挪。
黑衣白发。
那道身影说不上好看,在悬崖峭壁间刮蹭的灰头土脸,比起他平常的潇洒风范,实在要逊色很多。
雪怀看着那道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他心想,纵然这个山谷压制灵气,那也只是压制而已。压得再厉害,谁又能困住一个仙魔同修,仙道因果不沾,魔道十六重的人呢?
等到耳边声音落地,他听见云错缓步向他走来的声音。
雪怀看着他,抿了抿嘴。
云错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愠怒和焦虑:“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雪怀?我就不该让你出来。”
雪怀觉得他有点紧张过度。以前他天天都要来采药,云错都不说什么。反而他们这次从冬洲回来之后,云错就变得精神紧张,仿佛非常没有安全感。
但是现在这个场景显然不适宜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雪怀很乖顺,一动不动的任由云错抱起自己。
他小声问:“青鸟飞不进来,我的脚受伤了,你一个人能用双刀上去,可是不能带人。云小公子,我们出不去了,你要怎么办呢?”
云错没说话,把他放在了一边较为平整的岩石上,撩开他的裤腿,垂眼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而后解下自己腰间的一对玉佩,用撕下的布帛为他固定起来做成夹板。
他又开始跟他生气。
“你不是药修吗?为什么连给自己包扎一下都不会?”
云错的声音硬邦邦的,“都伤成这样了。”
雪怀坦然的看着他:“因为知道你会来呀。”
云错的脸色勉强好了一点,但还是跟他赌着气,照旧不说话,重新把他抱了起来。
雪怀说:“你就别骂我啦。我错了,云小公子。你看起来好凶呀。”
他望着他笑,眼神明亮。
“......”云错被他看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低声抱怨,“你总是这样,雪怀。”
顿了一下,又放轻了声音,像是有些委屈地告诉他:“我也没有骂你。更不会凶你的。”
雪怀不说话,笑着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让饕餮鬼跳上来,拱在二人间的缝隙中。
云错平稳的抱着他,向另一片山崖走去。雪怀感到他调整了姿势,单手环过他的脊背与膝盖弯,用另一只手拾起一边的长刀,平缓挥出。
那动作实在是太过随意和闲适,雪怀起初以为他会和过来时一样,带着他往上攀援。没想到的是,云错只是平地挥起一道剑光,那道剑光深深的插入了岩壁中。
灵力被削弱之后,剑光也变得不怎么显眼。雪怀抬起头,看见云错眼中红光大盛,带着灼人的光华。
这是云错正在聚集力量的标志,魔道十六重的力量完全用出,经过一道削弱之后如同长虹贯日,劈开了眼前存在了千万年的山石。
滚滚雷震从地下涌出,震动着他们的耳膜。
雪怀感觉到一道温暖的结界笼罩在了自己身上。
山崩地裂的档口,他还有工夫分神想到,自己坠崖这件事约莫会被载入慕容山庄的史册。
为了救一个人,劈了一座山。这倒也是云错的风格。雪怀想起来了,上次去魔界找云错时,这人也呆在灵气聚集的山洞中。他半点法术都用不出来,云错却能在那里修观心法。
开阔的天地在他们眼前轰然分为两半。飞沙走石,雪怀下意识的闭上眼想躲开,沙石和风都结界悉数挡下。
云错把他紧紧的压在怀里,开口念出无声的咒语,号令青鸟与凤凰前来迎接。地动山摇之中,他稳固的好似一方磐石。
雪怀听见云错的声音中带着低低的笑意。
“雪怀,这次我把山劈了,你说要赔多少钱,要写多长的检讨?”云错问道。
雪怀咕哝:“我走走我姥爷的关系,跟他求个情,算你英雄救美,这次就免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