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抬脚往那边走过去,还未站定时,又听见小师妹嘟嘟囔囔地补了一句:“雪怀师兄真......”
后面说了什么,云错没太听清。他的视线被面前攒动的人群挡住了,下意识的只以为雪怀在那里,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将那罐子狻猊肉往袖口更深的地方藏起来。
那一刹那,指尖生出了细微的风声,十分紧迫的要擦掉什么。罐子顶上有一个,罐身有一个,罐子底部也有一个,一共三个隽秀潇洒的字迹,每一个都写着“雪怀赠云错。”
罐子就是平日学堂里发给学生的普通药罐,人手好多个,但这是他这辈子给他的第一样礼物。
他在来得及控制自己的思绪之前,手中的法力已经将这几个字悉数化掉,怕被可能在那里的人看出什么东西来。
都擦掉了,毫无痕迹。
云错越过其他人走到席间,却才发现雪怀并不在这里。
六七个人的座席小师妹给他和雪怀留出两个空位,还在抱怨道:“雪师兄真是的,明明到了药修这边,他就是地头蛇,这还不来请我们加餐吃饭,坏死了!”
云错刚刚坐下来,便听见其他人附和道:“对呀,他这个人,成天到处跑,不是在修行就是在是在哪位师尊那里打工,十次约,九次不来。”
众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雪怀,比较着彼此被雪怀放鸽子的次数。气氛热闹又融洽,唯独云错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雪怀人缘好,和他们这群人玩得都很开。连云错这个独来独往的家伙,也是被他一手带进来的。
当初云错只跟雪怀一起吃饭,但雪怀总是有忙的时候,来不及陪他,便听了小师妹打的小报告来找他:“师妹说你太闷了,吃饭的时候连个人说话的都没有,我们以后跟着他们一起吧。”
这群人热心,活泼,且都不管闲事,不觉得与云错这样阴沉的人处起来有什么不好。并且他们之中的多数人都认为云错是个厉害的人物。
故而也可以说,云错这个人在慕容仙门,是有自己的伙伴的。
这也是雪怀带给他的。
好在因为他们两个人经常不同时到场,雪怀的位置空出来,云错也不说话,没什么人问其他问题。
青鸟开始把菜肴一碟一碟的传上来,有一只来打零工的小凤凰为他们点燃了持续不灭的火。鲜香的菜肴冒着热气,汤汁在渐渐收敛,咕噜噜的冒泡响着。
云错则把他的罐子拿了出来,看着干干净净的罐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他后悔了。纵然他留着这个东西,被雪怀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而后他打开罐子往里看,却愣住了。
里面的狻猊肉吃光了,只剩下一些油星和辣椒碎。
最后一片肉也没有了。
罐子太沉重,狻猊肉切得薄,分量轻,故而他一路拿过来都未曾察觉。
云错想了起来,几天前他和雪怀就将这个吃得不剩什么了,当中他和他说分开的那天早晨,雪怀跟他分开用了饭,大约就是那个时候吃空的。
吃空了,他也还要把罐子还给他。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这一瞬间,什么胃口都消失了,转而是一股酸涩、辛辣、滚烫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间,有点像是小火在烧,烧得喉咙微微发疼。
直到坐在远处的人起身,将菜递过来让他们这一圈人夹的时候,他才仿佛寂静被惊动了一般,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用。
一顿饭下来,他几乎没有吃什么。
小师妹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它一面喝着琼花樱桃汤,一面疑惑的问:“云师弟,今日你胃口不好吗?”
云错安静的答道:“没事,是刚刚结束辟谷,脾胃还有些不习惯。”
小师妹“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道:“是了,我听说有的人会这样,不过我就不一样,我辟谷结束之后恨不得吃五头牛。”
旁边人笑了起来:“何止五头牛!上次你辟谷结束,不是差点把食堂吃破产,掌门人怕了你了,才责令在药修堂这边再建一个食堂不是?”
小师妹愠怒地瞪过去。一帮人迅速的插科打诨,而云错依然沉默着。
低着头,看着那罐子发呆。
一行人准备离席了,小师妹也过来拉他,道:“没关系啦,回头我悄悄跟雪师兄说一声,让他多空出些时间陪你吃饭,你想吃什么他肯定都会给你做的!”
她又兴致勃勃的问:“你想吃什么?云师弟,我要跟雪师兄一起学做饭,下回捎上你爱吃的。”
其实雪怀做菜的水平非常一般。
云错低声道:“......腌的,狻猊肉。”
“我想吃那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云三岁:没有道侣的第一天,想哭,吃不下饭quq
小饕餮:没人哄我的第一天,想哭,吃不下碗quq
雪四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