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突然的落下了晶莹的雪花。
空气之中,涌动起一股寒流。
寒风吹过,两名蝴蝶使都受不了这股突然的寒冷,遵循本能的抱成一团,然后周身旋转起丝线,牢牢的结成了一枚大茧。
她们陷入了自我保护的休眠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再也没有感应,除非有人暴力撕破她们藏身的大茧。
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蝴蝶使,也唯有这点自保的手段,勉强还算是可靠了。
至少要打破她们的大茧,并不容易。
依旧固执的戴着白面具的叶楚奇,踩着风雪出现:“嬴姝这处宅子隐藏的很巧妙,如果不是后来被金不遗借用天地棋盘做全局摸控找到,旁人很难知晓。”
“后来?”叶楚萧抬起头,一滴浓浓的墨汁,滴落在了画纸上,好好的一幅山水画,立刻就多出了瑕疵。
叶楚奇望着叶楚萧,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随后,他竟然摘下了面具。
果然···就是叶楚奇。
之前虽然是有猜测,但眼下才是证实。
“大哥!你相信重生吗?”叶楚奇突然问道。
这一问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叶楚萧的心跳都稍稍快了一个节拍。
说起来,叶楚萧应该算是穿越加重生吧?
叶楚萧目光没有丝毫变化,点头道:“我信!妙境之后灵魂彻底凝聚,有了阴寿,失却肉身后,确实还有一些特殊的法门,可以夺舍、转生、借壳重生,化阴寿为阳寿。”
“只是大部分这类手段,都存在缺陷,不是重生之后,还残留致命的缺点,就是将自身化作了妖魔,失却了人性。”
“从性价比上来讲,还不如转鬼修。”
叶楚萧通过一大段的对话,让情绪完全的平复下来。
同时也好奇,叶楚奇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叶楚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种重生,而是···一个人死后,从数十年后,回到了数十年前,记忆甚至是灵魂,跨越了时间的距离,进行的重生。”
“你难道就不好奇,嬴姝是原旨教的无垢天女,而我又是怎么准确的知道她的秘密的吗?”
“从道理上论,以修为来讲,我与她虽然都在原旨教中,却相差甚远。”
叶楚萧放下笔,认真的看着叶楚奇:“你是想告诉我,你是从几十年后,重生归来的?”
叶楚萧的内心,远比表现出来的波澜汹涌。
他是穿越者,而叶楚奇却是重生者,这不是巧了么?
这么一看,最先暴露的小妹叶楚渔,当真就成了全家最菜?
只是···叶楚奇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在他原本的认知里,他真正的大哥叶楚萧如何了?
叶楚萧想到这里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有没有可能,你只是中了幻术?”
“我知道至少有十几种法子施展幻术,会让人产生类似的错觉,甚至亲眼见过一名修士,因为深入幻术而不自拔,自认为是古之仙帝转世,大放厥词···却被旁人轻易打爆。”叶楚萧内心彻底的平静下来,对叶楚奇问道。
叶楚萧说的其实就是学院世界里的经历。
那名被打爆的修士,就是被他施展幻术,自认为是古之仙帝的。
叶楚奇走到叶楚萧的身边,神情复杂难以严明。
“再过六日,神捕路白眉,就会被发现暴毙于府中,身受刀伤十二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六扇门上下一片哗然,只是一连多日调查,却没有结果。两个月之后金不遗走出地牢重掌大权,将目标锁定在刀侠燕破身上。”
“随后又在半年后,与刀侠燕破于澜江雾飞峡大战,将燕破击杀于雾飞峡,破了这桩大案,从而在六扇门内权威高涨,开始与石璜分庭抗礼。”
“如果你和我,都没有对未来造成更大的影响,那么我说的这些,都可能会成为现实。”叶楚奇对叶楚萧说道。
叶楚萧微微沉默,随后才缓缓说道:“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叶楚奇却出神的望着天空道:“大哥!你不知道,当我重生回来之后,发现你···还活着,有多么的惊喜。”
“上一次,因为我的不成熟,在原旨教同门处,暴露了身份,这才导致你遭受了劫难。但当我看到你成功化险为夷时,以为是因为我的重生归来,而造成了改变。”
“但是即便是我让你带话给唐素侗,唐素侗依旧选择了以死祭道。”
叶楚萧闻言微微诧异,他原本以为,叶楚奇让他带话给唐素侗,为的就是推动唐素侗‘自杀’,完成以死祭道。
原来,并不是这样!
“也对!唐素侗是何等人物,他的生死,又岂是我几句话可以左右干扰的?”叶楚萧不免为当初的狂妄感到一丝荒诞可笑。
“不仅仅是唐素侗的以死祭道,嬴姝也依旧还是选择了金不遗,成为她的鼎炉。”
“那场博弈,当所有人都以为是嬴姝占尽上风的时候,最后赢的却是金不遗,他用一个又一个出神入化的假象,欺骗了所有人。”叶楚奇仿佛放开了顾忌,肆无忌惮的暴露着内心隐藏的秘密。
“等等!别乱说。”叶楚萧想到了嬴姝对自己的窥视,呵止叶楚奇。
无论叶楚奇是否真的是重生者,假定他是真的···那他掌握的讯息将极为关键。
这样关键的讯息,怎么能让嬴姝窃听了去?
叶楚奇笑道:“你放心吧!我把这里的阵式稍稍改动了一下,即使是嬴姝,她也无法感应到你此时的所见所闻。这座院落,嬴姝其实是花了不少气力打造的,是她在神京的一处隐秘居所,能够瞒得住各种搜查、收刮手段,这是这里的优势,我只是稍稍利用了一下这样的优势,便可用来防备嬴姝。”
“金不遗是怎么瞒过嬴姝,又是怎么制造假象的,仔细说说。”既然叶楚奇都这样说了,那叶楚萧只能信他。
当然,叶楚萧最感兴趣的,还是金不遗如何逆转局势,胜过了嬴姝,夺得了在这场心丹博弈中的最后胜利。
毕竟,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金不遗分明是‘失败者’,一直被嬴姝愚弄。
“等等!叶楚奇方才说,在他原本的记忆里,金不遗两个月后出狱,也就是说,即便没有我的干预,金不遗在云梦泽龙宫之行中,还是受了挫折,最终竟然还是被关押了起来。”
“按道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次的事件中,最终结果的走向,我分明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是极大的推动、促成因素。”
“如果撇开了我,依旧是这样的结果···那这背后,就一定还有更深的隐秘,超出了我掌握的讯息。无论我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什么,结果是固定的。或许我唯一挽救的,就只有我自己,还有那些无辜的六扇门捕头。”叶楚萧的心情阴沉起来,他没有完全相信叶楚奇‘重生’的说法,但假定这是真的,那很显然···他也被愚弄了。
“具体的过程,我也不知道,毕竟金不遗不会将他的发家史,写成一本书,然后事无巨细的刊登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叶楚奇摊了摊手说道。
叶楚萧认可这个说法,哪怕是站在历史的高度,难道就真的能知道所有历史中的真相?
妄想而已!
“不过,就结果而论,有几个重要的节点,不容忽视。首先是神捕路白眉的死,以及刀侠燕破被诬为凶手,却没有反驳,反而与金不遗约战,最终被杀死。这其中肯定有隐情,然后就是三年后,嬴姝闯入刑部地牢第八层,似乎惊动了什么,然后重伤逃出来,连神京城都闯不出去,最终在这间院子里躲了半年。”
“半年之后,金不遗迎娶了郡主萧韵,同时也借出宗室重宝天地棋盘,在棋盘中模拟神京万象,再将其毁灭,从而找到了嬴姝藏身的小院。”
“找到嬴姝后,他们二人便在神京城内展开大战,最终嬴姝被金不遗钉在朱雀门上,抽干了精气神而亡。”
“嬴姝临死前,高喊:你究竟是谁!随后咽气。”
“那场大战,有一部分是我亲眼所见。”
“所以这个部分,我比较确定。”
叶楚奇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于嬴姝与金不遗斗争的内容,对叶楚萧娓娓道来。
“所以你就推着我,参与到这两人的斗争之中?想要寻找一个真相?”叶楚萧倒不是在兴师问罪,而是想要弄清楚叶楚奇的打算。
就目前的结果而论,叶楚萧是获益的。
叶楚奇摇头苦笑道:“我只是想借你探探嬴姝的口风,尽量掌握更多的讯息,并不知道修炼长生刀会与成为嬴姝的鼎炉有关,直到我发现你居然住进了嬴姝隐藏的这间院子,我才确信你应该也获得了嬴姝一部分的心丹,也才不得不出现,与你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如果早知道,你一个当时不过区区能境的修士,也能被嬴姝不挑食的盯上,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虽然叶楚奇是叶楚萧的弟弟,但自认为多活了几十年的叶楚奇,却反而将叶楚萧当成了‘弟弟’,想要帮他规划、安排好路线。
“可能是因为我太过优秀了吧!”叶楚萧说道。
对于沾上心丹这回事,叶楚萧看的比叶楚奇开多了。
他又不是没有后路可以走,哪怕是将来的金不遗,闹的再凶、再狠,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活在今天的人,不必为明天的事战战兢兢。
叶楚萧不信,有他的参与,金不遗的筹谋算计,还能成功。
“你在意嬴姝与金不遗的心丹之争,是因为金不遗?”叶楚萧对叶楚奇问道。
叶楚奇点头道:“是!金不遗自从夺得心丹之争的胜利后,就突破了无定境,彻底压过了石璜,成为了六扇门第一人,随后他大肆揽权,假意扶持天子,实则借天子之名铲除异己,短短十年,便弄得民不聊生,后来更是直接杀了皇帝,自己坐上了龙椅,改国号‘金’。”
“再之后,他又为了修炼一种魔功,大肆吸纳地脉之气,导致地震、水患频发,世界在他的凌虐下,都处在破碎边缘,原旨教组织人手对他进行围攻,想要阻止金不遗倒行逆施,却被他将此界中的原旨教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