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意外的发生让整场宴席的气氛变得没有那么热烈了,童夫人与童老爷是正经的主人,自然不能丢下客人离开,童夫人便让童洛锦陪着童温祺先行回了后院,让大夫瞧一瞧他的状况。
童温祺被小厮扶着,童洛锦落后他半步,她瞧着童温祺瘦削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
为什么还会不自觉地关心他,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模样还是会心生怜意?为什么还是不长记性?
童温祺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停住脚步回头喊了一声:“阿姐?”
童温祺的烫伤比童洛锦想象得要严重,腿部的大片皮肤起了泡,周遭的一圈都泛着深红色,看上去十分骇人,大夫为他挑破了水泡,撒上了烫伤药,又对着他叮嘱了好一番,这才离开。童洛锦因为男女有别的原因,只能在外屋等,并不能直接瞧见他的伤情,具体情况都是小厮同她转述的。
童洛锦等着大夫出来,又将应注意的事宜问了一边,这才命黄莺将他送了回去。
屋子里的小厮出来,在她身边为难道:“大姑娘,七公子请您进去。”
童洛锦知道自己不应该进去的,那么关心他做什么?但是不知道她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将所有的理智抛在了耳后,跟着小厮进了内屋。
童温祺正在椅子上坐着,上半身的衣衫完好,腿上盖了一张毯子,童洛锦只瞧了一眼便别过视线去,道:“大夫不是说不让遮盖伤口吗?”
童温祺道:“我怕吓着你。”
童洛锦便道:“我去屏风后面说话,你别捂着伤口了。”
“别,”童温祺道,“阿姐,你就在这儿好不好,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也许生病的人都很脆弱,即便是童温祺这种冷硬的人此时也娇贵起来,央着童洛锦陪他:“阿姐,你别走,我不吵你,你就坐在这儿陪陪我好不好?就一会儿。”
鬼使神差的,童洛锦竟然真的坐下了。
她随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抽了本书来看,状似无意地问:“你怎么病了?着凉了?”
童温祺低低咳了两声,道:“许是夜里开了窗,受了凉,早上略有些不舒服,但是没往心里去,上午过后上了趟船,回来便这样了。”
童洛锦冷哼一声道:“平日里一副老大人的模样,管旁人吃管旁人穿,到自己这儿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她的语气不算好,童温祺却看上去十分高兴,他十分麻利地道:“阿姐说得对。”
童洛锦没好气道:“麻烦。”说罢便低下头看书去了。
童温祺什么也不做,就在一旁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灼热,毫不避讳,即便是被童洛锦瞪了也只是道:“我不打扰你。”然而目光一如既往地放肆,毫不收敛。
他没皮没脸,童洛锦便只能视他如无物,自己将全服心神都投入到手中的书卷上,这是本将山川风光的游记,笔者写得吸引人,童洛锦翻了两页之后便真的被其中的内容吸引了,浑然忘了时辰,等她被烛花爆裂的声音引回注意力的时候,童温祺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
童洛锦合上手中的书卷,朝着童温祺的方向望过去,他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纯良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