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家也常常说,衡惑神君性子冷清,大约也是因为父母皆因自己而死,几万年来体味尽了仙界高冷,却没体味过什么叫人情温暖。
直到四万年前,衡惑神君三万岁。
这一年,又有一位自打出生就是孤零零一个人的神仙降世了。
这人便是玉川神女。
北斗宫与懒摇山离得很近,都在瑶池台以北,孤零零的衡惑神君常常能在这孤零零的北斗宫里听见孤零零的玉川神女清妙绝伦的琴音。
玉川神女弹奏的便是如今我手中的这把上古神器伏羲琴。
衡惑神君这日终于被玉川神女弹得柔了心肠,便带着甪瑞兽上了懒摇山。
二人品琴奏琴,喝茶论曲,过了几天自在日子。
后来玉川神女送给衡惑神君一把玉箫,便是衡惑神君手中的那一把。
再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衡惑神君就回到了北斗宫。
甪瑞兽知道些内幕,说是这一男一女都是冰封的心,二人没有一个肯主动对对方吐露个一言半语的真心话的,日子久了无语也凝噎,衡惑神君便不敢再呆在懒摇山。
我挑挑眉,冷战?
也没过多少日子,就到了两万年前那场蟠桃会,东癸水君闹上天庭,玉川神女魂飞魄散。
自这以后,衡惑神君那本就仙山天远的人变得更加与人疏离,平日里无事断断不会出北斗宫的门,也只有蟠桃会这样的大日子,王母才能请的动他。
而这两万年里闯入了他有条不紊的生活里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琬炎公主,另一个是我。
一个送了三百年的汤粥,另一个喂了这冷神仙喝粥。
衡惑神君冷了两万年,实实憋坏了甪瑞兽,如今他逮着了说话的机会,将这些陈年往事与我一吐为快。
我凝神,问甪瑞兽:“那为何今日,神君执意要我弹那伏羲琴,又为何在听到琴音是有那样大的波澜?”
甪瑞兽跺跺脚:“你傻啊!神君当日与玉川神女便是与琴音结缘,玉川神女的神器就是如今你手里的那把伏羲琴。后来神君在懒摇山上与玉川神女过了一段神仙日子,神女还送了神君一支玉箫,就是神君手里的那把。”
我一怔:“所以,衡惑神君是怀念伏羲琴的琴音了?”
甪瑞兽挠了挠头,道:“那倒也不全是,主要是,你所弹的曲子实在是太像玉川神女当年所弹奏的了,你说巧不巧,我家神君离开懒摇山的那一日,玉川神女弹奏的就是你那首……《雪山春晓》!”
我凝了凝眉,使了个仙法唤出伏羲琴,梧桐木的幽香阵阵传来,我拨动了两下琴弦,脑子里想起了衡惑神君的箫声。
雪月缺,雪月缺,落满山间音弦绝。
三更春来,花满水渊,夜半无人约。
甪瑞兽不喜雨水,赶在大雨来临前回了北斗宫。
过不多久雨点终于滴答而来,滋润着瑶池台正重新生长的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