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问宗冷笑:“乱臣贼子,尔等与阉党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一名虎面甲士一击耳光扇去:“牙尖嘴利!”
陈问宗被扇得侧过脸去,嘴角流出血来,却又愤然回头怒目相向,不避不让。
冯先生挑挑眉毛:“莫要伤人,我还要将他完完整整带去陈大人面前呢!万一陈大人愿意弃暗投明,那往后便是一家人,怎可因这点小事令陈大人心生芥蒂?”
黑甲武士赶忙抱拳道:“是,卑职鲁莽了,此间事了便去寻钱将军领二十军棍。”
冯先生看向陈问孝调侃道:“陈家公子怎的打扮成这副模样?”
陈问孝见冯先生看来,浑身抖得停不下来。
冯先生轻轻一笑:“人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陈大人家也有趣,嫡长子虽有风骨却迂腐,嫡次子虽胆小如鼠……却胆小如鼠,倒是那个庶子陈迹让我刮目相看。对了,是谁陈家二公子找出来的?”
虎面甲士一指陈迹:“回禀冯先生,是他。”
冯先生看了陈迹一眼:“记一功,休沐之日去政事堂领赏……又是谁捉了张二小姐?”
虎面甲士一怔,再一指陈迹:“回禀冯先生,也是他。”
“哦?”冯先生仔细打量起陈迹。
片刻后,他微微一笑:“你倒是个福将。”
说罢,他转头对虎面甲士道:“上马,将张府、陈府家眷押往靖王府。”
哗啦啦的甲片摩挲声中,黑甲武士整齐上马。
冯先生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往翠云巷外行去,陈迹也将张夏横在马鞍上,策马跟在最后。
突然间,冯先生回头笑着对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一静,先前质疑陈迹的虎面甲士也侧目过来,目光灼灼。
陈迹紧紧攥住缰绳,不动声色回答道:“回禀冯先生,小人名叫张元。”
虎面甲士目光转了回去。
冯先生笑着招了招手:“上前来,往后你随我做事。”
……
……
靖王府灯火通明,朱漆大门前点燃了四个高高架起的火盆,火焰熊熊燃烧。
象甲营正在将王府侍卫的尸体一一拖走,安西街上的血迹渗进青石板路的缝隙中,开始凝固的血液与浆糊般粘腻。
靖王府已在刘家掌控之中。
冯先生在门前下马,门内的随从匆匆出来迎接。
他将手中铜炉随手扔给一人,又将大氅解下,显出内里的一袭青衫:“老爷呢?”
黑衣随从低声道:“正在靖安殿与王爷下棋。”
冯先生脚步一顿:“陈大人与张大人呢?”
黑衣随从回禀道:“刚从府衙押解过来了,正与太平医馆的几个人一起关押在飞云苑中。”
冯先生意外道:“云妃夫人呢,怎么贸然占了人家的院子?太没规矩了。”
黑衣随从低声道:“云妃在靖王病倒之后就离开了王府,至今没有回来。”
冯先生低头思索片刻:“不打扰老爷雅兴,咱们先去飞云苑。”
说罢,他回头点了陈迹与另外一名甲士:“你们押着陈家公子与张二小姐过来,其余人先歇口气吧。”
王府内,一排排甲士举着火把肃然而立。
一行人匆匆穿过杀气腾腾的王府,陈迹远远看去,靖安殿的八扇大门敞开,靖王与刘阁老相对而坐,专心致志的对弈手谈。
白鲤与世子站在一旁观棋,仿佛今日的打打杀杀都没发生过。
冯先生驻足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也想去下棋?”
陈迹心中一惊,自己只是微微转了一下头而已,这就被对方发现了:“回禀冯先生,卑职第一次进靖王府,有些好奇。”
冯先生笑吟吟道:“只此一次,下次再看些不该看的,人头落地。”
陈迹赶忙低头:“卑职明白。”
到得飞云苑门前,冯先生朗笑着走进院中:“张大人、陈大人,有劳两位在此处等我,怠慢了。不过,你们看看,我把谁给你们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