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是身体一阵阵致命的难受与喘不过气来的窒息,这仿佛是死神与恶鬼在急迫的逼近她和催促着她。
可她还有好多事没有说,所以她用所有的力量跟力气微微抖动着。
终于他感觉到她的示意忙停止了哭泣,边擦了把眼泪,边抬起头来,看她仍要说话的睁着眼,但好像已说不出话来了,他又连忙捧起她的脸,着急的说:“好!玫梅,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一定把你哥哥带回去,让他和你爸妈相认,也尽量把这事瞒他更长些时间,让他少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他身体和病情。我也会按照你的意思活下去,帮你看好他,完成你交给我的嘱托和任务,让你放心。”
女孩这才安心的闭了闭双眼,随即嘴唇又微微蠕动起来。
林业又连忙将耳朵贴上去,但那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加微弱,更加听不清。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明白玫梅所要表达的意思,她告诉他她体内的那一个肾不能捐给别人,得留着,以防万一,她要让她的哥哥长年百岁,也要他替她尽孝,帮她替父母养老送终,他们为她付出太多,而她对父母却还没有尽一点孝道,就要走了,所以只能拜托哥哥了。
甚至在最后弥留之际,她还让林业把邰总裁和许夫人请进来,她知道刚刚那么大动静,肯定惊动了他们,所以他们一定赶过来的。其实他们对她真的像亲生女儿一样,她真的很为哥哥感到高兴和心慰,更要替爸爸妈妈好好感谢他们当年救了哥哥,并将他培养成人,甚至还是这么优秀和出色以及能干的人。至于今天的事她不责怪任何人,可能这多半是她白玫梅早已注定好了的命运,注定她是为安慰父母而降生的,现在哥哥找到了,她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去便也是注定的归属与归途吧?只是害得这么多人为她伤心难过。
当林业在她耳边说邰总裁和许夫人早已进来。
她又激动的睁睁眼,嘴唇也随之微微蠕动了一下。
林业又忙贴近她嘴唇:“林……业……哥……,你……帮……我……向……他……,……。”白玫梅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是最大的力气,但她仍没有说完,林业就再也听不清她的任何声音,可他显然明白玫梅要他替她做什么,只见他立即撑起来面向邰总裁和许夫人走了几步,随后毕恭毕敬的跪下去。吓得也是眼泪巴巴的许夫人和邰总裁连退几步,忙说:“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我们知道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对不……。”说着许夫人又忍不住泪如雨下,而邰总裁也泪流满面,他们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两人都要立即将林业扶起。
但林业却拒绝了,告诉他们,这是玫梅让他代她向他们磕个响头,以感谢他们将她的哥哥培养成人,还是这样优秀和出色的人,只是以前不知道,现在却没能亲自向他们磕头感谢,只能让他代她磕了,毕竟他是有这个资格的。
随即头便重重的磕下去,仿佛响彻整间手术室,更响在邰总裁和许夫人的心里,让他们再次泪如雨下,更让他们伤心不已,也震撼不已。甚至许夫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二十九年前那个善意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然而这个善良的女孩却给了她坚定的信心以及极大的褒奖。
然而这个90后女孩却这样走完了她短短的25岁零九个月的人生。
但她似乎走得很幸福,很甜蜜,因为她是在心爱的人的怀里走得,甚至是在他的激吻下走得,那是她的最后要求和愿望。
只见她用最后的力气微微将唇翘起,头也有意识想要抬起,但却再也抬不起袭击他的唇,但那种神情与欲望林业是熟悉的,犹如她以往对他的那种霸道与强势,使他无法抗拒也抗拒不了,所以只能是妥协与就范的命运,此时此刻更是如此,所以他连忙凑上去,深情碾转与缠绵,甚至有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她仍有一丝在回应他,随后便气息全无,但他仍勾住她的舌头反复碾转着,他多希望她是童话中的睡美人,只要被心爱的人吻住,她就能够醒过来。
然而现实却究竟不是童话,无论他吻多久,多么深情,她都永远闭上了漂亮的大眼睛。
随后白玫梅的遗体被器官捐献的人拉走了,林业则平静的在家属成员一栏的丈夫一行中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用双手使劲抹去满脸的泪痕,旁若无人似的走出了手术间,甚至就这样走出了急诊室和医院,进了对面宾馆。
由于他显得太过平静和反常了,而且他之前对玫梅说的话,许夫人和邰总裁都已听见了,所以非常担心他真的有什么想不开的举动,但他们只能在后面悄悄跟着他,不敢去惊动他,毕竟他们知道自己很愧对玫梅。
可是他们看见他进了1015号房内,这应该就是他这段时间所住的房间,而且手术前他也住过这间房,也是在这间房门口许夫人才真正知道他的确切身份,可能并不是他们自己所说的什么表哥,因为她目睹了令她没预料到的一幕,随即他们怀疑玫梅肚子的孩子可能并不是逊哲的,而是这个男人的,甚至是他们兄妹俩并没有做出什么有悖人伦的事来,但为了继承权以及逊哲近乎逼迫式的坚持下,邰总裁和许夫人仍然让这对亲兄妹结婚,因为逊哲的身份不能被曝光,也为了让逊哲同意接受玫梅所谓的一小块肝脏,最终酿成了刚刚发生的这一幕。
可是这个男人此时这么平静的走进自己的房间,着实让邰总裁和许夫人非常担心他在里面真的做什么傻事,所以连忙赶去叫服务员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可还没找到服务员就见他已经出来了,甚至换掉了刚刚沾着玫梅的血迹灰白衬衫,穿上一套黑色T恤,虽然他没有在房间做什么傻事,可他这种超乎想象的平静与镇定,似乎眼神都是呆滞而空洞的。
然而他却再次进入医院,甚至是向着住院部的方向去的举动,更是让一早上就惊吓不断的两位老人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连忙叫保安拦住不再让他进去。
这一个月来他进出于住院大楼无数次,早已跟这里的工作人员熟认了,还从来没有拦着不让进的道理,而且他甚至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并不像个杀人犯一样。
随后他发现那名本来与他熟认的保安,好像在看人给他示意着什么。
他回头望身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阵苦笑,难道逊哲不是玫梅的哥哥吗?难道他会去报复她的哥哥?玫梅已经不在了,难道他还要去逼死她的哥哥,白叔白婶唯一的血脉,让他们家断子绝孙吗?何况还是玫梅用命换来的,他的体内中还有玫梅的一部分,一颗肾呢!
他回跑过去扑通跪倒在邰总裁和许夫人面前,甚至比刚才跪得更为直截了当,告诉他们自己没有别的意思,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因为他是玫梅的哥哥,他只是去帮玫梅看着他,照顾他,让他不要过早知道玫梅已经走了的事实,影响到他刚刚好转的病情,而且还希望他们配合就说玫梅已经被他们提前送出国了,毕竟玫梅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国外的医疗条件可能更好,还可以一边留学深造,等过几个月他的身体彻底康复后再出国与玫梅团聚,这样说也许暂时能瞒过他吧?他还说这是玫梅刚才跟他这样说的,所以他必须照办。
总裁夫妇听后又是一阵愧疚难当和哭泣,只觉得玫梅这孩子考虑得令他们年过古稀和半百的人都自叹不如和汗颜,怀疑她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什么,而将身后事都想好了?他们又连忙要扶林业起来,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下,而他们也不是普通的人,虽然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也都不顾及什么了,但总让他跪着说话实在不太像话,也很容易让人围观,所以要拽他起来说。
但林业还是拒绝了,说:“邰总裁,许夫人,你们让我把话说完,我也想让你们心里尽早有个准备,玫梅临终前还是希望他哥哥以后能回去,认祖归宗,替她给他们的爸妈养老送钟,毕竟玫梅已经不在了,他们家现在就只有逊哲这么一个孩子了,所以希望总裁和夫人能答应等逊哲康复后,也知道了真相,让我把他带回去。”林业说完后就抬头看着他们,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然而他却发现许夫人明显是一种不能接受的神情,而邰总裁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他们的这种态度令林业非常恼火,他激动地说:“难道玫梅的命和肾只配换一个真相吗?难道仍然换不来哥哥的回家吗?”说完林业就非常愤慨的起身走了,随后也冲出了那名保安的阻拦,走进了住院部大楼。
其实他之前选择没有告诉玫梅这个真相,这也是原因之一。毕竟他们养育了逊哲近三十年,感情深厚,不然也不会为了救他和担心他承受不了这个真相而选择隐瞒他们,虽说他们这样做有他们自己的目的,但也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这样的决定也确实是为了拯救这个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却视如己出,甚至胜如己出的养子健康,而且还将他培养成为他们整个跨国大集团的接班人,让他拥有无比辉煌的前途和展示自己才华的超大舞台。
如果将这个真相揭露出来,不仅让他们难以接受这种由恋人到兄妹的角色转换,更会让他失去所拥有的这一切,而且这种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人生也是难以让人接受和承受的,更何况是一个接受了肾移植手术的病人。
但是玫梅,尤其是白叔白婶绝不可能这么理智的想到这些,而不与逊哲相认,因为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十年,不是吗?
但现在玫梅已经为了这个真相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且这是她的遗愿,他林业刚刚已经在她面前发过誓一定会帮她达成这个愿望,也一定要完成她交给自己的嘱托,哪怕这个真相对逊哲百害而无一益,哪怕他承受着不能承受之痛,因为白叔白婶已经失去了女儿,儿子却仍然不能回来,这对他们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