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舟那声音叫一个气急败坏, 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力都不是放在他为何能一口咬定裴尔是刚刚出生这上面。
就像一个受到巨大打击声嘶力竭的人,常人见了首先第一反应肯定是下意思想安抚一句+
【兄弟冷静,多大的事, 算了算了。】
好在裴凉和姬非白都不是这么体贴的人, 不过裴尔倒是一语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他指了叶方舟道:“这人怎么跟突然发现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一样?”
裴凉下意识捂住他的嘴巴:“闭嘴吧,最贱不死你。”
裴尔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含糊的说了句什么, 泄露出的几个字符大意是‘还不是跟……学的’。
但裴凉没有注意这头, 而是看向叶方舟, 问道:“师弟怎么过来的?”
以叶方舟的身份和宗门地位, 莫说墓殿的玄机,点入其中基本就是被困死的局。
虽然裴凉对这家伙早就起过疑心, 倒也没有料到居然比她想象中还管用。
叶方舟听了她的话, 猛然惊醒,收敛了一番情绪, 不过再如何也不复之前。
就连一直没拿正眼看他的姬非白,此时也多少有了些警惕之意。
叶方舟慢慢走了过来,视线大部分时间不由自主的落在裴尔身上。
仿佛是要将裴尔盯出一朵花, 嘴里一边冲裴凉解释道:“我跟随师姐一起进入那地下方格,但落点与师姐不同。”
“就在此处旁边, 四周封闭, 没有出口, 周围石壁又刻满法阵,水火不侵。”
说到这里,叶方舟似是深吸了一口气, 才道:“好在我一向对阵法有所研究,胡乱捣鼓, 竟然打开了门。”
“只是,只是耗时太久。”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虽然他没继续说,但姬非白似乎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久到你们都搞了个娃出来。
姬非白闻言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这小子明显对裴凉一片痴心,虽然不知道他心里什么鬼,居然知道这么多,可急怒之下暴露的已经足够让人心惊。
且这家伙先前在外之时,虽然嘴上一副暗自仰慕,不配师姐的低姿态嘴脸,可此时却泄露出一股独占欲。
不见得是真对裴凉有几分真心,而是将她当自己的所有看待一般。
这个念头让姬非白觉得荒诞可笑,但又确实是他此时直觉感受到的。
于是脸色便沉了下来:“不到四个时辰,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甚至来得还太早,太不凑巧了。”
叶方舟看着姬非白,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少主谬赞。”
接着看了眼魔祖的遗憾,问道:“少主此番得魔尊之令,就是来回收这具遗骸的?”
姬非白沉声道:“此时不是你能打听的。”
裴凉作为合欢宗首徒,商量一二也就罢了,姓叶的又算哪根葱?
裴凉倒是注意到,叶方舟对魔祖仿佛是没有半点尊崇之意的样子。
但凡魔道弟子,看到魔祖遗骸第一反应绝对不是这样。
便是骄傲如姬非白,第一时间也是全了礼数再说。即便是那等数典忘祖的,也不是这等轻忽无所谓的态度。
果然叶方舟一笑:“少主不必警惕,我对魔祖遗骸并无贪念。”
但话音刚落,整个人便飞身上前,以极快的速度靠近魔祖遗骸。
那声势之汹涌,与数个时辰之前,被姬非白打得无力还手的软弱哪里还像一个人?
姬非白早有警惕,抬手一挥,元婴期浩瀚的灵力如啸般袭向叶轻舟,以他区区金丹中期的实力,原本绝对是被震飞吐血的结果。
原本实力差距就大,此时姬非白又跨了一个大境界,修为差距已然没有任何能用阴谋弥补的可能。
但就是这个金丹中期修士,直面元婴期的姬非白这一击的时候,非但身形纹丝不动,甚至一瞬间穿破了汹涌的灵力屏障,一剑犹如破空流星,猝不及防的刺向姬非白。
姬非白连忙收回手以指拦剑,可方一碰撞脸色就变了,当下整个人往后对了数米。
只见与剑锋相交的,两根手指,上面竟然布满一层毒霜,正迅速的往四周蔓延,姬非白要么收回灵力阻挡毒霜扩散,要么数息之间毒霜遍布全身。
他缓缓抬头,眼神如刀一样盯着叶轻舟。
便是裴凉也感到不可思议。
姬非白是大意了不假,魔祖陵寝只有金丹期极以下修士能够进入,没有例外――数万年年来历代不是没有人研究过如何骗过陵寝屏障,但均以失败告终。
那么叶方舟即便人有问题,那么也绝对是金丹期以内的修为,此世金丹期修士中,姬非白虽不见得一定是金丹期第一人,但绝对也能排进前三了。
更何况他的身份,他的身份背后所代表的资源。
如今又突破元婴期,叶方舟除非是与姬非白齐名的正道那边的令别尘,否则都没有一战之力。
因此姬非白即便警惕,也警惕不到哪里去,然后就阴沟里翻船了。
甚至这不能怪他狂妄,因为便是裴凉也不敢说自己在同样的情况下,会不会着这样的道。
因为叶方舟那剑,既然能突破姬非白的修为和防御法器,那便说明也绝不是凡品。
这种程度的法器,根本不会轻易出现在金丹期修士手上,便是掌管一宗的裴凉,目前手上能催动到达这种杀伤级别的都不多。
此时裴凉就忍不住问了:“魔尊是不是背着你还有另一个儿子?”
姬非白闻言,瞪了她一眼。
裴凉满脸的真情实感:“还是那等因为不能给名分,可劲补贴的那种。”
一句话简直侮辱了三个人,裴尔看了裴凉一眼,默默的对自己的嘴欠毫无负罪感。
但裴凉也不是干站着哔哔不做事,她冲叶方舟道:“叶师弟是想干什么?”
禅杖已然在手:“是想带走魔祖的遗骸吗?”
叶方舟对裴凉笑了笑:“若我说是呢?”
“叶师弟该不会以为,同样的招数能用两次吧?”
“试试看了。”说完,横剑一扫,大有一刀砍了裴凉的架势。
裴凉迎身回击,丝毫不必留情,可越打就越心惊。
她是有数百年的修行经历,所以论战斗经验,是远超一般金丹修士的,可叶方舟居然也不遑多让。
联想他对这里的熟悉以及裴尔来历的笃定,至少一些事情裴凉就可以肯定了。
于是裴凉不讲武德的出现相讥:“师弟仿佛对裴尔的出身很介意?”
“但他自称魔祖分魂,便是时机不对,师弟又为何这般气急败坏?好似自己的儿子被老婆和别人偷生出来一样。”
裴凉也是怎么刺激怎么来的瞎嘴,可居然一下子就直刺叶方舟心窝了。
他气得当场灵力一乱,差点被裴凉一禅杖砸碎天灵盖,好歹险险的躲了过去,因此看裴凉的眼神也越恨之入骨。
叶方舟冷笑:“呵?魔祖分魂?你果真是毫无见识的蠢货。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这下轮到裴凉头皮发麻了:“瞎说,我哪儿来这么大个儿。”
叶方舟讥诮道:“你与那小子无媒苟合,阴阳之力刺激下,自然让这小子出生了。”
“原本这该是我――”
最后一句话叶方舟没有说出来,因为已经被裴凉逼到了墙角。
他脸色一沉,看着裴凉头一次充满动摇,这家伙不该是这样的。
她便是换了个处境,也不该有这般――
可对方强势凶猛,不似水灵根修士之狂暴的攻击让他都逐渐有些招架不住。
不能在拖了。
叶方舟将手中的长剑抛出,这把长剑虽无往不利,可裴凉始终不上当,不近身,法器一耗完就立面换一样。
库存多到让人哭,叶方舟能成功偷袭姬非白,可裴凉现在这样耗都能耗死他。
长剑一抛,幻化出数道剑光,裴凉为求自保,只能对攻击力稍作减缓。
然后这个空隙,叶方舟立马出现在魔祖遗骸旁边,作势准备夺取。
裴凉反手一戳,数道银丝刺向叶方舟,顿时将他扎成了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