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商务中心成了被收购的目标,这是关云天从来没想到的事,但是从经营管理的角度看,对于这个投资巨大,收益甚微的鸡肋项目,有人青睐,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昌达集团是闻名全省的大企业,旗下的公司被其他企业收购,感情上多少有点过不去,从某种意义上讲,关云天的脑子里还是残存了一些传统观念。
虽然没有说出来,在关云天的灵魂深处也许有这样的想法,昌达集团作为本地区名列前茅,闻名全省的大企业,可以出资收购别人的公司,自己的企业被别人收购,感觉很没面子。
老高的某些话,触动了关云天的敏感神经,他一直认为自己理念超前,观念新颖,在很多民营企业老板还不知道股份制为何物的时候,关云天就已经对昌达集团进行了较为彻底的股份制改造,构建了基本的公司治理结构,现在却被老高说成缺乏商业思维,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方式也许存在某些不足。
关云天是个善于自省的人,连他自己都纳闷,为什么对待传统制造业敢于在适当的时候勇敢地舍去,对于如今的海天商务中心,却患得患失呢?说白了,包括帘子布、轮胎制造和炼油石化等行业的传统制造业,因为面临越来越大的外界压力,那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无奈选择,现在的海天商务中心则不一样,虽然投资收益并不理想,但项目运行稳健,省城的鑫源控股公司上门收购,让关云天不自觉地产生了抵触情绪。
但是,经营管理不能意气用事,理智提醒关云天,对于鑫源控股公司的收购请求,应该理性对待,是否同意对方的收购请求是一回事,能不能坐下来跟老高心平气和地商谈,又是另一回事,这毕竟是一场生意,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不仅反映了关云天本人的商业素养,也是昌达集团对外形象的体现。
关云天往老高的杯子里添了些开水,重新坐到老高对面,“高总,你们前面考察了八九个目标都不合适,难道海天商务中心就正好符合你们的收购要求吗?事情竟然这么凑巧?”
“关总,我很理解你的疑惑,但海天商务中心确实有一点令我们特别动心,因为海天商务中心是新企业,没有任何负担,这是其他任何一家企业也比不了的。”
“除此之外呢?你说的企业负担指的是哪些方面?”
“仅此一点就足够了!不知关总在国有控股企业工作过没有?你对企业负担也许没有印象,但我们对此的体会实在太深刻了。我举个例子,跟海天商务中心规模差不多的老企业,起码有各类员工两三千人,老企业倒是愿意被收购或兼并,但首要一条,你要对企业的两三千职工做出妥善安排,这是让发起收购或兼并的企业最头疼的一件事。”老高道。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兼并收购以后,不是照样需要员工维持企业运转吗?总不能把原单位的所有职工都打发回家吧?单位职工怎么能成为企业负担呢?”关云天非常不解。
“关总有所不知,但凡那样的老企业,都存在人浮于事,效率低下等问题,我们是上市公司,当然不能容忍这些现象的存在。刚才我说员工是企业负担,表达不准确,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老企业的部分员工是企业负担,像这种规模的商业企业,保持现有两三千员工的百分之六十,就足以维持企业运转了,多余这百分之四十的员工,要想把他们减下去,面对的阻力简直超乎想象!”
“是啊,虽然昌达集团未曾兼并或收购过别的企业,但我们曾参与过地方企业的改制,说实话,最不容易的还是企业职工,尤其是那些效益不好的企业员工,如果不对他们进行妥善安置,作为企业管理者,我们应该感到很内疚。”
“哈哈哈!关总,你还真是悲天悯人,极富同情心啊!不过,从道义上讲,也应该给那些减下来的员工一个交代,但是,那样做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所以,你们对那样的目标不感兴趣?”
“当然,兼并收购属于纯粹的商业行为,自然要核算成本,如果付出的代价跟得到的收益不成正比,表面看上去再好的目标,我们也不会动心。”
无意中的交谈,抬高了海天商务中心的价值,关云天不动声色,继续闲聊,“高总,除了富余人员是企业负担,老企业还有哪些不利因素?”
“当然有,一般的老企业都是债务缠身,他们的银行贷款,跟其他企业之间的债务往来,说不清道不明。”
“但是,我们的海天商务中心这两种负担都没有,一无富余人员,二无债务缠身,可以说浑身轻松。”关云天道。
“对,这正是我们苦苦追求海天商务中心的主要原因。”
关云天会心地笑了,“我要是你,对海天商务中心这种优质资产也会感兴趣。”
“关总,原因知道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就海天商务中心的未来,进行实质性探讨了?”老高认为关云天逐渐接受了现实,他要把事情往前推进。
“实质性探讨?可以,从哪里谈起呢?”
“你此前拒绝了鑫源商业参股海天商务中心的请求,要是我们提出收购请求,希望你能予以考虑。”
“收购海天商务中心----,”尽管已经想通了,也有了思想准备,真正面对这件事,关云天还是不那么痛快,“高总,海天商务中心是昌达集团的优质资产,要说愉快接受你们的请求,那不是事实,但我也知道这就是生意,只要条件合适,你们的请求也可以考虑。”
“你说的条件,不就是价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