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官正有此意。直老,你借着这次机会,先暂缓个人收入税,再上书尚书省和中书省,以江东郡的名义,申请将其废除。”ranwen叶逊听了长孙墨离的话,知道先生这是在给自己送政绩。废除个人收入税,中书省的部分嘉议郎和通议大夫们,还有成均大学管仲学院的部分教授们,呼吁了很久。而且这种呼声越来越强烈,中枢几位大老也开始倾向废除。已经到了一定级别的叶逊和长孙墨离当然知道,三省几位大老有这样的态度,一是官家有了明显的倾向,二是几位大老内部也达成了共识。有这两点因素,废除个人收入税是早晚的事。管仲学院的教授提出,对于普通百姓,不应在他收入的时候收税,只应在他花钱的时候收税。因为这样便于调解掌控,又不会扰民。货品,从出厂到转运,再到商铺出售,非常好掌控,更不会出现税吏扰民害民的破事。工厂、商号,就算没有什么后台背景,还有行会这个大靠山。相比起普通百姓个人而言,要强势多了。你税吏敢敲诈勒索,他们就敢去御史和判事院告死你。从另一方面,百姓们日常使用的生计货品,税定低一些;那些只有富人们才用得起的奢华货品,税定得高些。这不就劫富济贫了吗?但是地方上州县的反对意见也很大。个人收入税,收的钱不多,却是地方不少税吏们发家致富的法门之一。废了它,岂不是断了他们财路?肯定不行。这些人上蹿下跳,聚集成一股不小的势力。一起出钱出力,收买文人,在报纸杂志上编造名目,为他们摇旗呐喊。现在江东郡借着正当的理由,暂缓了个人收入税。缓几个月,再正式递交文书,要求废除个人收入税。以前废除它最大的阻力在地方。现在江东郡作为地方代表,主动提出废除意见,这等于给中枢一个绝好的台阶,自然就是一份功劳。至于得罪州县的税吏?汝霖先生说得好,要是怕得罪人,当好好先生,就不要来做官。只要做事,必定会得罪人。就看得罪谁。正如范文正公所言,“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要是这点担当都没有,怎么对得起官家和玄明先生的期望?“谢谢先生!”叶逊改了称呼,诚挚地说道。看到他脸上的坚毅,长孙墨离满意地点了点头。“直老,陪我慢慢走。路还有很长,我们边走边聊。”“是,先生。”两人慢慢悠悠地从宝山钢铁厂外的小山丘上走下来,向厂区走去。一队保安警队的人,在四周散开,远远地护着两人。“大宋中兴,指日可待!现在百业兴盛,最缺的就是人口。今年的全国会议,是民生口。官家出席了会议,还难得地在会场上讲话。官家的讲话纪要,直老看了吗?”“看了。官家的讲话纪要,秘书省要求传达到县副一级。学生已经学习过,也安排翻印,下发到各州县。下个月就要督促各州县的学习笔记了。”“嗯,你是郡长史,这种庶事是你的职责。说说,有什么感触?”“先生,学生觉得官家在讲话里重点提到两点,一是提高婴儿成活率,尽可能让更多的儿童长大成人;二是提到防疫工作,要加强时疫传染病的预防和诊治工作。”“没错,未来几年民生口的工作重点就在这两点,为的就是尽快增加人口。我看过国情检录局统计了部分州县的数据,我朝的幼儿存活率,一岁以下百分之六十七,三岁以下百分五十六,十岁以下的百分四十五...”“也就是说,能活过十岁以上的孩童,连五成都没有,触目惊心啊。而且生小孩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道生死大关。一旦不幸,往往大小皆陨。两条人命啊。”长孙墨离语气沉重地说道:“官家把人口增长提到前所未有的地位,为什么?因为工业、商贸、农牧...到处需要人手。官家前几年就通过女子自强运动,把部分女子解放出来,出入商号工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前看来,是官家的任性所为,现在看来,是英明无比的未雨绸缪。这几年,海商往来不绝,给我们带来了更多的信息,也让我们知道,天底下还有那么多富庶的无主土地。以前总是盯着眼皮底下那点地方,确实没出息。”长孙墨离话语里有些兴奋。“正如官家说的,天底下之大,超出我们的想象,这些无主之地,我们不占了去,早晚也要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们。可是要占那些地,必须要有足够人手。所以人口增长,确实是当务之急。”叶逊明白了长孙墨离的提醒,附和道:“先生说的没错。提升幼儿存活率,加强防疫,降低时疫的危害,确实是增长人口的良方。想必用不了多久,尚书省和民政部就会制定相应举措。”“直老,有些事,不用上面敲打,就要走到前面去,这样才能显示你的大局观。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风向,就该提前扬帆。”叶逊脚步勐地一停,长孙墨离也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叶逊。停了一会,叶逊开口说道:“先生,江南多名医,布政司是不是以民政厅的名义,在下属的惠民局设立一个医学研究所...”叶逊停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妥,立足想了一会,修改了刚才的想法。“先生,让惠民局出面,联合三吴大学,成立一个学术性的医学研究所,重点学科放在儿科、妇产科和时疫科。浙东郡也是名医辈出的地方,学生让这个医学研究所出面,邀请浙东郡的名医过来,尤其是那三科的,重金礼聘。然后集合他们的学识,编撰相关的书籍,也算是江东郡为大宋民生尽一分力。”听叶逊说完,长孙墨离非常满意。“这样做就对了。官家常说主观能动性,什么叫主观能动性?就是以微知着,然后当仁不让!”“学生受教了!”一位书吏走了过来,对叶逊说道:“叶长史,有人投书到行辕。来者是江东郡西教爱国会的理事长马三思,而且帖子里的事,涉及外藩。行辕不敢怠慢,叫小的送来,请长史定夺。”叶逊接过马三思的投贴,一目三行地看完,然后转头对长孙墨离说道:“先生,有拜占廷国的使节来朝,通过马三思投贴,想拜见你。”说完,把投贴递了过去。“拜占廷?”“就是以前的弗林国。学生记得是在突厥塞尔柱汗国以西,绿衣大食隔海以北...”“直老记忆惊人,这些都记得住。”长孙墨离一边说着一边看完了投贴,当即吩咐道:“直老,你安排下,我明天在上海行辕见见马三思和这两位拜占廷的使节。”“先生,这拜占廷太远了吧。而且据地理学会的教授们说,拜占廷与我们无水陆道路直通,中间有大食、突厥、波斯和...”说到这里,叶逊意识到什么。长孙墨离笑着说道:“没错!西喀喇汗国的仇,我们还没报。他为何跳得那么高?就是有突厥塞尔柱汗国的呼罗珊总督在给他撑腰。”“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与拜占廷联手,对付那个突厥塞尔柱汗国?”“那是当然了。西喀喇汗国,鼻屎大的国家,不值得我大宋动员兵马去收拾它。要收拾就收拾它背后的主使者。突厥塞尔柱汗国,它才配得上是我大宋的对手!”“学生受教了。”叶逊恭敬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