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两人心里门儿清。后宫沉浮,千锤百炼的敏婕妤早成人精,处处完美,处处谨慎。
两人静坐,面容平和。云绾容嗅着花茶馥香,敏婕妤偏爱石桌上的坚果,对玳玳花茶兴趣缺缺的模样。
方才那一瞬间的试探和针锋全然不见,倒像真来吃茶赏花的。
云绾容观察细致,淡笑问她:“敏婕妤不觉口渴?”
敏婕妤微笑道:“贵妃娘娘的茶极香,只是臣妾极少喝花茶,一时不适应。”
说罢,她执起茶杯,浅浅抿口,末了以帕拭唇:“贵妃娘娘的日子过得越发精致了。”
便是一杯清茶,亦有一番考究。
云绾容笑而不语。
敏婕妤不打算自找话说,于是两人局面渐显僵持。
云绾容是无所谓,敏婕妤这人不好攻下,就等着看谁显耗不住。
敏婕妤一派云淡风轻,全然未有开口试探的意思。
谁先开口,谁就落于下乘。
约莫坐了一盏茶时间,敏婕妤扛得住,有人可不。现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是个叫寒亭的丫头,面色匆匆上前,朝云贵妃告罪,便在敏婕妤耳边低语了几句。
敏婕妤先前的淡然,瞬间消失个干干净净。
但她镇得住,抬头看向云绾容,得体的笑容依旧无可挑剔:“不知云贵妃请走妾身身边的宫女,所为何事?”
云绾容不满地睨向寒亭:“如此小事,就去惊扰你家主子?说起来明泉和香椿是老乡,近日香椿心事重重本宫便请明泉过来同她说会话,大惊小怪作甚?”
敏婕妤怎能不知这是借口,但她身在九嫔之下,岂有她出言质问的地儿?
她敢用明泉,自然做好万全准备的,方才是她太慌张,只好道:“贵妃教训得对,这丫头整天咋咋呼呼的,让您见笑了。”
“左右无外人,你回去好生教导即可,本宫便不插手了。”云绾容接话道。
敏婕妤憋屈得要死,还不得不应下。
出了这插曲,她也耐不下去:“今儿贵妃娘娘请妾身过来,不会只是喝茶吧?”
“当然不是。”云绾容指着大片花田,叹气:“还有赏花啊,敏婕妤心浮气躁,本宫的花儿美得惊天动地,你总是瞧不见。”
敏婕妤觉得云贵妃不动声色气死人的功力与日俱增,然而她也只能提起十万分精神应付:“贵妃娘娘说笑了,娘娘的容貌绝色倾城,有您在,这满片的花儿,可不黯然失色么?”
云绾容万分感慨,真会说话,她差点都当真了:“敏婕妤心思玲珑,怪不得在后宫之中过得如鱼得水呢。”
敏婕妤道:“臣妾遵着安分守己四字,谈不上玲珑。”
安分守己?云绾容轻笑出声:“敏婕妤能有这样的觉悟,本宫甚觉欣慰。既然你想独善其身,不如本宫帮你一把?”
敏婕妤直觉没好事,但话说出去了她又不能一下子反口。
云绾容十分痛快地把她无法启齿的安静当作是默认,略微挑眉:“既你想不争不求,明泉的旧主摊上大是非,留你身边不妥,本宫勉为其难处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