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邓羌也知道这一手学的是黑云军。
黑云军战力之所以如此强大,皆因赏赐丰厚,与梁国休戚相关、兴衰与共。
如今守卫关中,就是守卫秦军自己的土地。
不过邓羌还是心中不安,苻坚固然雄才大略,但敌军主将王猛也不是泛泛之辈,在蒲坂与他对峙两年,深知此人之厉害。
只怕瞒不过他。
有心劝谏,却见苻坚一脸执着之色。
这是苻坚最后的希望,也是氐秦最后的希望,身为败军之将的邓羌实在难以启齿……
与此同时,洛水之南,梁军各部集结于许原。
王猛拿着牛皮地图,对照地形。
远方地平线上,芦苇如海,在夏风中轻轻拂动,黄白相间,明显都枯死了。
“苻坚挑了一处好坟场,苑者,上为草,下藏一个死字,苻坚岂非作茧自缚?”王猛冷笑着收起地图,“苻坚计策不错,可惜忘了一件事,某当年隐居华山读书多年,最熟悉此地地形,沙苑形如釜底,易进难出,大军拥挤,易为其所趁。”
“芦苇枯黄,莫非苻坚要效仿周公瑾火烧赤壁?”薛强笑道。
一个优秀的将领,必然是精通地缘之人。
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阴阳,不掌兵势,庸才也。
火攻之计被用过太多次,赤壁之战后,还有陆逊的火烧连营八百里。
孙子兵法中就有火攻篇。
“即便没有火攻,我军贸然而入,兵力拥挤,苻坚殊死一战,我军虽胜,亦伤亡惨重。”王猛轻抚长须。
“何必如此麻烦,我等先放一把火,乱其军心,然后某率铁骑趁势冲杀之,直取苻坚!”张蚝睁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道。
王猛大笑道:“哈哈哈,张将军英勇,然则苻坚既有火攻之计,必有防备,秦军背水结阵,正是防备我军先放火。”
“如此说来,难道就不杀苻坚,不灭秦国了吗?”张蚝受不了两人的磨蹭。
不过王猛有假节钺在身,如皇帝亲临,张蚝不敢造次。
王猛与薛强互看一眼,目光同时转向张蚝。
“你等看我作甚?”张蚝摸了摸自己的丑脸。
“长安!”薛强指着西面。
若是往常,长安有渭水为屏,难以攻陷,能渡河之地,皆有坚城防守,如今渭水干涸,处处可以渡河。
而且两军对垒于此地,苻坚大军尚在,绝不会想到有一支人马会直接攻打长安。
关中大乱,人心惶惶,此时若有一支梁军兵临城下,可想而知城中守军惊慌失措。
苻坚为此战,将所谓的“精锐”全都拿出,长安还有多少人马防守?
即便长安反应过来,但关中已经没有多少援军,人心涣散,长安已是一座孤城!
苻坚进入沙苑,与王猛对垒,反而作茧自缚。
不过张蚝还是睁大眼睛,不明所以。
王猛笑了一声,然后脸色忽然一肃,“张蚝听令,率两万步骑急袭长安,此城不下,军法从事!”
“领命!”这回张蚝听懂了,心中大喜,王猛将这天大的功劳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