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也要上夜校去读书,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叫扫除文盲。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给他们定的最低要求是能够熟练使用一千五百个简化字,能阅读用白话文字的文章,能做小学六年级水平的四则运算。每隔三个月都会举行一次考试,成绩优良的会得到嘉奖,不合格的将会在门口挂一根老鼠尾巴,直到他合格为止。对于农场里的人来说,被人在门口挂一根老鼠尾巴是非常丢脸的。”
“每个农场都有自己的卫生站,卫生站的医生和护士都经过严格的培训,能熟练地治疗感冒、发烧、头痛、腹泻之类的疾病,能给孕妇接生,照顾好新生的婴儿。每个家庭一年交纳一个银元的费用,然后在这一年时间里不管生什么病,到卫生站去都能得到妥善的治疗,不会再收取任何费用。如果是卫生站无法解决的重症,他们将会被汽车送到盐城医院,那里的一批技术精湛的医生为他们提供治疗。不得不说,这里的医疗保障体系着实令人羡慕,甚至比欧洲很多国家都好,像肺炎、肠胃炎、败血症、伤口感染发炎之类的死亡率很高的伤病,在这里有着非常高的治愈率。据说他们甚至治好了数十位肺结核患者,所使用的药品在欧洲能卖出天价,但是在这里却是免费的,只要他是农场的工人。”
“我尝试着与跟他谈判,打算购买他治疗肺结核的药物的配方,但他表示完全没有兴趣。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独门秘方看得非常重,真是让人头疼。”
“这里实行的是全民皆兵制,男子从十三岁起就要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十六岁加入民团成为一名民兵,每年冬天都要接受三个月的训练,拒绝接受训练的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受训期间每名工人会拿到双倍的薪水,如果表现优良,还会得到很高的赏赐。比武在这里非常流行,今年夏季麦收之后他们就搞了一次大比武,每个农场都派出一支十几个人的代表队参加,比武的内容有射击、投弹、拼刺刀、格斗、武装越野等等,非常激烈,可惜我没能赶上这场盛事。不过等到元宵节,他们还会再来一次全军大比武,到时候我可以大开眼界。”
“即便没有全军大批武,每个农场之间也会频繁地举行比武的。比得最多的就是拼刺刀,分为单兵拼刺刀和团体拼刺刀。单兵拼刺刀就是一对一的拼,两名穿着简单的护具的士兵拿着木枪对刺,除了不能攻击眼睛、咽喉和下裆之外就没有别的规则了,被刺倒的就算失败。但胜利者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他只有三分钟时间休息,然后又要面对下一个挑战者,如此周而复始,直到他刺倒所有对手,或者被人刺倒为止。团队拼刺刀则是两队人混战,在混战中可以是一个人面对五六名对手,也有可能是好几个围殴一个。他们最常用的战术就是三个人背靠着背,两个防御一个进攻,配合得极好,刺杀动作凌厉而老练,堪与欧洲最爱拼刺刀的英军和法军媲美,如果有得选,你绝对不会愿意在战场上跟他们短兵相接的。”
“除了刺刀,他们还很喜欢一种短棒。这种短棒只有五十到六十厘米长,很粗,一端还缠裹着好几层带刺的粗铁丝,能轻松砸碎人的头盖骨,非常致命。每一名民兵都能熟练地使用这件简单而致命的武器,是在狭窄的战壕里,他们如鱼得水,相信我,如果让他们拿着这样一根短棒冲进你据守的战壕里,你绝对会后悔的!”
“他们的射击技术也值得称道。由于官府的限制,他们只能装备落后的燧发枪,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在训练中取得出色的成绩,绝大多数士兵都能用燧发枪准确地击中一百米外的胸靶,着实令人惊讶。一些神枪手所使用的则是高价购买的温彻斯特猎枪,加装了简单的瞄具的那种,他们能用这种猎枪射落三百米外在树枝间蹦蹦跳跳的松鼠,或者一只野猫。”
“他们还具备非常强悍的野战行军能力,一个连队带着二十公斤重的装备从早上出发,到傍晚时分他们已经在近五十公里之外了。据说今年夏季大比武的时候有个连队携带三日的补给一日一夜飞奔一百多公里,从盐城跑到了淮安,当真是快得让人难以置信。他们非常适应艰苦的远距离负重行军,尤其是那些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棚民,负重二十公斤日行四五十公里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似乎人人都有一副铁脚板。”
“他们也有比较严密的组织,每个农场都是一个军事据点,农场场长既是农场负责人,又是部队指挥官,除了搞好生产之外,还得管好治安,如果让土匪袭击了农场,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就算他们失职,将会受到惩罚。小农场场长相当于连长,大农场场长则相当于营长,每个家庭至少有两名民兵,十户就是一个班,有自己推选出来的班长;三十户为一个排,排长同样是那几十名民兵推选出来的;每个连有三到四个排,一旦接到命令,连长就会从每个家庭里挑选出训练成绩最好、状态最佳的那名民兵,组成一个不少于一百人的连队。连上面就是营,营长由李亲自任命,都是些有着较好文化底子、甚至干脆就是归国华侨的出色年轻人。三到四个营为一个团,他手下目前一共有四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但团长的人选一个都还没有定下来。即便是这样,这支部队士气之高、组织之严密、训练之严格,放在整个亚洲都属罕见了。”
“哪怕是全盘引进了法国和德国陆军操典和装备的北洋六镇,比起他们也要逊色很多,虽然他们一年只训练三到四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