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成基立正:“明白了,我马上出发!”翻身上马,追上正在行进中的部队,大声传达李思明的命令。他的团马上将包袱甩到地上,只带着子弹、手榴弹、水壶和干粮,一路小跑着向老子山方向前进。从这里到老子山足有三十里之遥,一个团的人马要在两个小时之内赶到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有得他们跑了。
第7团和第8团却看着着急,不约而同地窜到指挥部来叫:“团练使,这种任务应该让我们去的啊!”
李思明似笑非笑:“为什么?”
第7团团长叶嵩连说带比划:“两个小时内急行军三十里,得很能跑的兵才做得到,小熊那个团的兵主要是漕工,论赶远路的功夫,哪里比得过我们这些大别山的棚户!”
第6团团长郑哲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们大别山的山民,连十六七岁的孩子都能早上挑着上百斤重的柴走二三十里的山路到镇上去卖掉,然后在下午两点前回到家,论赶远路的本领,第4团就是个弟弟,跟我们比差远了,应该让我们去的!”
李思明斜着眼睛问:“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上战场?打仗可是要死人的,你们就一点也不怕?”
两个团长都满不在乎:“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原本是在山里与毒蛇猛兽为伍、永远没有出头之山的野人,投奔了团练使之后才过上了几年好日子,只要团练使别把我们的家人撵回山里,就算让我们去死我们也不会眨一下眼!”
李思明苦笑:“这就是我不敢让你们去老子山的原因了……我要的是胜利,不是你们用血淋淋的尸体向我证明自己的忠诚!我怕你们会头脑一热,把我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的兵带入死地!”
两个团长都傻眼了:“啊?这……”
李思明一脸嫌弃:“别这这那那了,跟着走吧!唉,手下的人不得力,只好自己带了,悲催哦!”
两位团长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跟柳晟、熊成基、林鹏、蒋浩然这些都接受过西式军事教育的精英不一样,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土鳖,一天书都没有读过,只有械斗的经验,论水平,比起那几位差太远了。所以李思明敢于让那几位独自带一团人去浪,对他们却不敢放手,生怕一放手他们就把整整一团人给浪没了。
这两个团按着原来的节奏,直奔盱眙而去。李思明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能不能堵住淮南豪强大军,他都要把盱眙拿下来,彻底封死淮南豪强顺流而下进攻淮安的路线。南方交通主要靠水运,只要把淮河入湖口给封死了,就算这一战没能全歼敌军,也能在接下来的较量中占据绝对主动,这种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全盘计划都被打乱的事情,他可不希望再来一次了!
远处的湖面上,潾潾波光间,那架飞机拉着红色尾烟一路低飞,在机翼下方,八艘炮艇和一堆用沙船改装的炮舰组成一个巨大的铁箭头,朝着淮河入湖口处怒射而去。这是漕工自发组织前来参战的志愿者,并不是只有淮西、徐州豪强才会用沙船改装炮舰,他们同样会,而且玩得更绝。那帮豪强玩来玩去,玩的无非也就是只能打实心铅球和链弹的前装滑膛炮,他们的沙船上除了滑膛炮之外,还有至少一门从德国进口的75毫米口径野战炮,用它发射高爆榴弹轰击木制沙船,配合苦味酸剧烈燃烧的效果,那叫一个效果拔群!
这支不伦不类的舰队一共有十七艘船,足够堵住淮河入湖口了。
徐步凡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还在率领他的大军水陆并进,顺流而下,在船上欣赏着淮河平原的壮美风光,指点江山,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戏份已经不多了。
战争一触即发。
在两百里外的窑湾,战争不是一触即发,而是已经爆发了。
在李思明调兵遣将的时候,张明坤率领所部驻扎在窑湾,落在后面的部队源源不断赶到,他的队伍飞速壮大,短短两天时间就膨胀到一万四千余人了。当然,蔡锷也没有闲着,第2团1营主力已经赶到,第1团和第2团能够调动的部队也在快速往这边集结。虽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真论动员效率和调动速度,李思明的民兵部队可不比这帮土财主的团练差。
眼看着部队滚雪球般壮大,张郁兴奋不已,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主动去向张明坤请战,请求带一营人上阵,把那个架着机关炮,将运河封得死死的的小高地拿下来。结果他被人狠狠地嘲笑了一顿,不止一位团总、练总笑着说:“小老弟,几天前你指挥好几千人尚且拿不下一个只有不到两百人据守的小高地,现在却认为带着一千人就能拿下那个有近千人据守的高地?你这牛皮吹得也太离谱了!”
张郁胀红着脸,怒声说:“那次我只是轻敌,让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真以为我打不过他们么?”不理这帮阴阳怪气的家伙,向张明坤拱手一拜:“爹,请相信孩儿,给孩儿一千人,最多一个时辰,孩子就能将那帮黑皮的头割下来给你当夜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