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匹夫,当真是不要脸!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张郁所指挥的那支部队在机炮机枪的猛烈扫射,在迫击炮的疯狂轰炸之下,已经开始溃败了。虽说对张郁的表现颇为失望,再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长子,张家这份家业得由他来继承,如果张郁接连两次惨败,声誉必然大损,这对张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张明坤强行压抑住内心的不满,打了个手势。
马上,数十名家丁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出,挥舞着马刀如同一堵铁墙一般冲向张郁所部。而此时,张郁所指挥的这支部队眼睁睁的看着凶悍的骑兵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样被二营肆意屠戮,早就吓破了胆子,趁着二营忙着对付骑兵,纷纷向后逃窜。这不能怪他们,要怪就怪二营的火力实在太过凶残,人手一支每分钟可以发射四十发子弹的半自动步枪,每个班一挺轻机枪,每个连三门60毫米迫击炮,营里还有一个拥有八门82毫米迫击炮的迫击炮连和一个装备四门37毫米机关炮的火力支援连……这样的火力,别说一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团练武装,就算把普鲁士的王牌军拉过来也照样会惊得目瞪口呆!
事实上,在德军内部的实兵演习中,装备毛瑟步枪和MG-08重机枪的普鲁士精锐步兵团就屡屡让装备半自动步枪和轻机枪的巴伐利亚步兵团打得满地找牙……世界头号陆军面对没有迫击炮和机关炮支援的山寨版尚且哪些狼狈,面对完全体的徐州团练武装自然不可能有更好的表现。血淋淋的杀戮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他们赖以自豪的勇气摧毁,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出征前的豪言壮语,忘记了自己打进淮安府去大抢一票的美梦,纷纷转身逃窜,张郁暴怒之下接连枪杀数人,始终无法阻止这溃败之势。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数十名精锐家丁骑着高头大马向他们逼近,为首的家丁队长端着一挺花了上千银元的天价才搞到的麦德森机枪,照着逃兵毫不留情地扣动板机,哒哒哒哒哒!枪口闪烁的十字膛焰刺痛了逃兵的眼睛,子弹刮风般扫过来,打在逃兵身上,由于人员太过密集,一发子弹往往能打穿两三个人,逃兵像割麦子似的一丛丛倒下,一个弹匣打完,便有十几名逃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逃兵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家丁队长拔出空弹匣扔掉,换上一个新弹匣,神情狰狞:“张团总有令:后退者杀无赦!”
家丁们扬刀咆哮:“后退者杀无赦!不想死的话赶紧冲上去,拿下这个高地!”
面对机枪和马刀的威胁,团练士兵都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张家的积威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他们打肺里发出带着哭腔的嚎叫声,转身迎着机枪机炮的扫射和咻咻落下的炮弹,向小高地猛冲过去。在他们的观念中,张家就是他们的天,就是他们的地,张老爷一怒之下就能叫他们全家生不如死。冲上去的话自己不一定死,但就这样逃跑,自己全家很有可能会被恼羞成怒的张老爷整死,没得选,只能冲上去玩命了。
有几个跑得稍稍慢了点,数名家丁立即策马冲过来,马刀一挥,寒光闪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恐惧和绝望的神情瞬间凝固,头颅脱离颈脖的束缚,顺着刀锋打着旋飞了出去。颈部皮肤瞬间缩去一大截,鲜血从那碗大的创口处喷涌而出,汇成一股血柱直直的喷起一米多高,失去头颅的身体像木桩一样杵在原地,数秒之后才轰然倒下。
目睹这一幕的团练士兵吓白了脸。
家丁的马刀再度扬起。
这一次没有人敢迟疑了,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往前冲,生怕稍稍慢上半步,马刀就砍到自己脖子上。这些家丁都是张明坤的心腹,一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如果他们敢不奋勇向前,这些凶残的家伙真的敢一刀一个挨排砍过去,直到将他们全部砍光的!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如跟那帮黑衣士兵拼了,就算死也能让家里人落下几个赏钱!
但他们马上就知道什么叫进退两难了。二营两个连队半自动步枪和轻机枪打得跟泼水似的,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人中弹倒下。37毫米机关炮更是换上了装有触发引信的榴霰弹,照着他们猛扫!这年头的榴霰弹都追求空爆,这样可以将杀伤力最大化,但没有可靠的空炸引信,所以并不可靠,李思明干脆就不用它,改高度灵敏的触发引信,打到一根树枝都会爆炸的那种。这些要命的炮弹五发一组飞过来,沾到地面就爆炸,弹片和钢珠四处飞溅,沾到哪里哪里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在37毫米机关炮的咆哮中,大团大团火光在团练士兵中间炸开,飞溅的弹片和钢珠无情地切割着血肉之躯,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留下的是一堆堆血肉模糊的尸体和肢体残缺不全的伤员……
战况直趋白热化,战事越发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