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风拉住他:“记住,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求一下帮主,请他允许我们动用迫击炮!”
罗三再次点头,脱离了战团,找陈其美去了。
在罗风的调遣之下,四挺麦德森轻机枪被调了过来,机枪手不大熟练的计算诸元,调整射角。刚刚被打的魂飞魄散的青帮弟子也重新集结,虽然脸上带着恐惧,但他们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江南制造局,咬牙切齿。罗风面对着他们,挥舞着手枪大声吼:“兄弟们,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点害怕了,其实我也很害怕……害怕被那狗日的重机枪打中,整个人被子弹打稀巴烂!不要觉得丢脸,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害怕的!”
队伍里发出一阵轻笑声,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点。他们确实觉得很害怕,但是听到老大承认自己也很害怕,他们反而没有那么恐惧了。是啊,那可是重机枪,能瞬间将一棵大树拦腰扫成两截的重机枪!面对它的无情扫射,谁能不害怕呢?没有尿在裤子里已经算好了。
罗风继续说:“但是,害怕并不是我们后退的理由!我们没有退路了,从我们打响第一枪开始就没有退路了!过去十几年里,那些落在清廷手中的革命义士的下场大家都很清楚,你们愿意被押送到北京菜市口千刀万剐吗?你们愿意被人把心脏挖出来当下酒菜吗?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一旦你们被俘虏了,他们会把这些酷刑一一用到你们身上,到时候你们就会发现,死亡是最奢侈的东西!”
他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慷慨激昂:“我们干的就是杀头的勾当,不是我们杀清廷的头,就是清廷杀我们的头!你们是想杀他们的头,还是让他们杀你们的头?”
青帮弟子齐声大叫:“杀他们的头!”
罗风说:“那就跟着我冲上去,杀他们的头!重机枪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大家咬咬牙,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往前冲,被打死了就被打死了,没被打死就当是爹妈多给了一条命!我会冲在最前面,如果我后退一步,你们任何人都可以向我开枪,如果你们当中任何一个敢后退一步,我也绝对不会客气!”
青帮弟子们握紧了手中的枪。
这一刻,他们回想起了过去十几年里每一次去起义失败之后,那些被俘虏的革命志士的下场。斩首都算是痛快了,一刀下来碗大一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最惨的是被人剜心、剥皮、抽肠或者凌迟,那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为绿林豪杰,他们活要活得痛痛快快,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跟被押到北京菜市口去用小刀割上三天三夜,全身白骨森森了还是死不了这种难看到极点的死法相比,他们宁可拉手榴弹跟敌人同归于尽!
没有退路了。如果他们不能尽快拿下江南制造局,驻扎在南通、苏州、杭州一带的清军会迅速赶来增援,到时候他们将腹背受敌,全线被动。一旦他们输了,只怕想死的痛快一点都是奢侈!
不想死,那只能让江南制造局里那些清军去死了。
四挺麦德森重机枪咆哮起来,条条火舌飞窜而出,弹壳狂喷,炽热的弹雨泼水般泼向清军重机枪火力点,将老大一片区域打得火花四溅————那是子弹打中混凝土地面和墙体爆出来的火光。操纵马克沁重机枪的清军士兵可能没有预料到对方居然如此凶悍,不管不顾的将所有机枪集中起来跟自己对射,一时间愣了神。罗风见状一声大吼:“冲!”一马当先猫着腰冲向江南制造局的大门。青帮弟子紧随其后,怒吼着冲了上去,如同一群下山的猛虎!
清军反应很快,那两挺机枪机的射手在愣了几秒钟后便重新扣动板机,子弹汇成一道道火舌扫向轻机枪阵地,当即就有一名轻机枪射手中弹身亡了。轻机枪跟重机枪对射,吃亏的始终是轻机枪。而清军的步枪手同样凶悍,纷纷探出步枪向冲上来的青帮弟子扣动板机。他们甚至打开了夜间施工用的探照灯,照向冲锋的青帮弟子,刺眼的强光刺得罗风他们眼都睁不开,更别提瞄准开枪了。他们看不见清军,自己的身影却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清军排枪一个接着一个打过来,每一个排枪打过来都要放倒好几个。
不断向前冲,不断有人倒下,从攻击出发地到江南制造局门口这一片开阔地很快就尸横遍地了。一些青帮弟子打心里发出一声郁闷到极点的怒吼:“狗日的,一个个都吃了春药了是吧?跟洋鬼子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