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河全长一百二十余里,发源于邹县东北老营山,流经邹县西部,微山县中部,注入微山湖。跟北方约大多数河流一样,白马河夏季水量大,尤其是在降雨集中的月份,河水暴涨,山洪暴发,而到了秋冬季节往往会断流甚至干涸。现在无疑正是白马河的枯水期,河水一降再降,平均深度已不足一米,流速缓慢,成年男子可以放心徒涉。
但即便是这样,它也依然是一大障碍,因为它的河面足有数十米宽,河中淤泥很厚,踩上去想把脚拔出来非常困难,徒涉的话非常费劲。再加上现地天气越来越冷了,河水冰冷刺骨,穿着棉衣泡在河水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挣扎上十几二十分钟,只怕铁人都受不了。更别提在几个适合渡河的渡口,北洋军已经构筑了防线,架起了马克沁重机枪,徒涉的时候没有暴露还好,一旦暴露,陷在淤泥中行动缓慢的士兵将全部成为靶子,下去多少死多少。
想要安全渡河,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寻找北洋军防御薄弱的位置,划小船渡河,取得一个立足点后架设浮桥,然后大军才能安然过去。
苏天成顶着北风,长时间的看着对岸北洋军的防线,眉头拧得紧紧的。那呼啸而来的寒风让他很不适应,他是在巴拉圭长大的,我们都知道,巴拉圭是亚热带气候,跟广东差不多,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跑到冬季的华北去,自然不适应。他好歹也在苏北呆了几年,以为已经适应了北方的气候,不成想,到了山东才知道,华北的冬天比他想象的还要冷得多!
他指着几乎不流动了的河面对马成说:“马旅长,这条河阔倒是挺阔,但浅得很嘛,依我之见,咱们直接徒涉得了,不用架浮桥这么麻烦。”
马成睨了他一眼:“苏团长,你确定你这身板受得了那冰冷的河水的刺激?”
苏天成自信满满:“完全没问题!不就是有点冷吗?咬咬忍忍就过去了。”
马成似笑非笑:“看样子苏团长很自信啊!”
苏天成说:“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马成说:“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去尝试,我们的对手可不是笨蛋,几个重要的渡口都架起了马克沁重机枪,渡河行动一旦暴露,下水的士兵全都会变成活靶子,真出现这种情况,师长不撕了你才怪了!”
苏天成捏着下巴,看着对面北洋军的工事沉吟不语。他必须承认,北洋军的工事修得不错,坚固不说,位置也选得极佳,一挺机枪就能封锁老长一段河面,在机枪枪口下徒涉白马河,那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架设浮桥真的好费时费力啊,上头给的时间又那么紧,按部就班的架桥渡河,时间根本就不够嘛!
他用望远镜认真观察着,将发现的敌军工事一一标在地图上。
巧得很,在白马河对岸,清军————对,就是清军,不是北洋军————也在干着同样的事情。
据守白马河北岸防线的清军将领是镶黄旗出身的鄂尔泰,一个从吉林老林子中走出来、敢拿着一支短矛跟虎熊肉搏的猛人。他手中有三个驻防营,近两千人马,清一色的从西方进口的快枪,还有六挺马克沁重机枪,火力相当的猛。此外还有一个炮兵营压制,十几门75毫米口径野战炮,足够将黑衣军的渡河地点打成一片火海了。
拥有如此强大的炮火支援,他真的找不出自己害怕黑衣军的理由。
他对几名副将说:“盯紧渡口,黑衣贼一有渡河的迹象立即予以迎头痛击!”
一名副将问:“将军,我们为何不让开渡口放他们过河,然后半渡而击之?”
鄂尔泰冷冷地说:“白马河不是什么天堑,黑衣贼又凶悍绝伦,一旦让他们在北岸获得了立足点,想要把他们打下去就难过登天了,本将军可不愿意冒这样的险!”
一帮马屁精马上拍起马屁来:“鄂将军真的是老成稳重,用兵无懈可击!”
鄂尔泰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多把心思用在打仗上,要是白马河防线有什么闪失,本将军可是会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