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陈其美发现船越三郎这货表面彬彬有礼,实际却是一条阴险而贪婪的狼,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轻易出手,就算有十足的把握,不到最有利的时机还是不会轻易出手。这几天他提出了不少借日本的力应对沙俄威胁的方案,但这家伙都以请示国内为由,轻轻松松就给他拖过去了。所以一听他说要请示国内,陈其美就知道,这事没戏了。
此时天边已经泛白,陈其美无奈的起身,说:“那……我先告辞了。”
船越三郎说:“我送送陈君。”话虽如此,屁股却不曾挪动一下。
陈其美说:“不用,请留步。”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目送他走后,黑岛文夫有些不满的对船越三郎说:“阁下,刚才他提出的方案对帝国其实是非常有利的,你为何还是拒绝他?”
船越三郎给自己斟了一杯清酒,笑:“我有拒绝他吗?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他了?”
黑岛文夫说:“你明明说……”
船越三郎说:“我说要先请示国内,对吧?这么重要的事情得先请示国内,这是常识吧?怎么就成了我拒绝他了?”
黑岛文夫咕哝:“但你说要请示国内的事情到现在一件都没有请示过!”
船越三郎得意的说:“我答应过他请示国内,但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请示,这不算言而无信吧?”
黑岛文夫觉得他在玩火:“你就不怕把支那给逼急了,他们倒向俄国么?”
船越三郎信心十足:“不会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倒向俄国。”
见黑岛文夫一脸不信,他解释:“如果还是爱新国罗家统治这个国家,我不敢担保他们会不会倒向俄国,但那位姓李的年轻元首,绝对不会!他是狂热的民族主义者,从一开始就对俄国抱有极大的敌意,对俄国从中国割走那么多土地耿耿于怀,让他跟俄国人合作?他恐怕宁可选择去死!”
黑岛文夫被说服了,但还是有点担心:“即便是这样,一直钓着他也不是他办法……”
船越三郎说:“耐心点,黑岛君。想要钓到大鱼,必须要有足够的奈心,并且让自己手中的诱饵变得足够的香甜。俄国人在边境动作不断,来势汹汹,只怕所图不小,这个刚成立才几个月的政权绝对顶不住俄国人的压力的……只有在他们即将被俄国人的压力压垮的前一秒伸出援手,才能收到最佳效果,此中分寸,我心中有数。”
黑岛文夫让他说服了,没有再多逼逼。只是,一个大问号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晃动:
这个年轻的政权,那位年轻但强硬无比的元首,真的会在俄国人的压力面前低头,向日本求援吗?
他心里没有数。
不得不说,日本真的让晚清的软弱给惯坏了,已经形成了惯性思维,现在中国换了一个作风跟晚清完全不一样的国家领袖,以前很多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心里都没底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陈其美从日本使馆出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小商贩的吆喝声将京城从沉睡中唤醒,原本空荡荡的街头变得热闹起来。那些卖白粥、馒头、包子的店铺早早就开了门,伙计站在门口向路人可劲的吆喝着,一些物美价廉的店铺门口排起了长龙。也有不少人推着苹果、梨、桔子之类的水果走上街头,甚至有一些在暖室里种出来的瓜果蔬菜————不过价格很贵,一般人肯定吃不起的。
黑衣军控制京城这段时间,对京城来了一轮很彻底的扫荡,普通市民他们不动,但是那些腰缠万贯的富商和躲在阴暗角落作威作福的黑恶势力却倒了大霉,不敢说连根拔起,但最起码也给收拾到吐血了。这一轮大扫荡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各大监狱人满为患,有些特别拥挤的牢房里,犯人只能轮流睡觉,因为人挤人的根本就躺不下,这其中肯定有不少是冤枉的,但是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治安明显好转,老百姓上街做点小生意再也不用害怕被人敲诈勒索了。
美中不足的是好多老字号的茶楼酒店生意都差了许多……没办法,他们很多老客户都被请去吃牢饭了,正在为如何摆脱牢狱之灾伤透脑筋呢,哪里有时间光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