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以前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似的……”
正嘀咕着,一大队俄军走了过来,领头的军官瞪着他们,神情凶怒,叽哩咕噜一通乱叫,充当翻译的那个中国人狐假虎威,恶声恶气的叫:“你们这帮穷鬼,呆在这里干嘛?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哈尔滨戒严了吗,居然还敢跑到火车站来闲逛?都不想活了是吧?赶紧滚回家里老老实实呆着,不然的话把你们通通都抓起来枪毙!”
工头见势不妙,赶紧上去陪着笑脸说:“那个……爷,你们行行好,我们都是本分的苦力,只想在火车站上找点活干,挣几个小钱买饭吃,不会有什么坏心眼的……”
不等俄国军官开口,翻译便冷哼一声,说:“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中间有没有日本人或者打扮人的奸细?这段时间已经在铁路上揪出了好多这样的奸细,通通都给绞死了,你们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回家里呆着,别出来乱跑!”
工人们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有人甚至握紧了拳头。
前些天驻扎在哈尔滨的俄国护路队突然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哈尔滨的火车站邮电局、电报大楼等等设施,几乎掐断了哈尔滨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方式,随后宣布在哈尔滨实施戒严。戒严期间,所有哈尔滨市民都必须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未经允许,不得出门,违令者将会被逮捕。当然喽,俄国人一大缺点就是粗心大意,做什么事情都是随心所欲,指望他们严格的实施戒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能跟他们搞好关系,请他们喝几杯酒或者送一些比较稀奇的玩意买通他们,还是可以出来活动的。比如说工头就用两瓶烈酒买通了一名俄国军官,在他的点头之下,工头可以带着自己手下的工人像往常一样跑到火车站来等活干。只不过他们运气不好,等了好几天没有等来满载货物的列车,反倒等来了凶神恶煞的护路队。
按照戒严令,这些工人确实应该赶紧回家,待在家里不要出门,老老实实的等到戒严结束。可问题是他们都是干一天活才有一天饭吃的,手头上根本没有什么积蓄,戒严令一下,整个城市的商业活动全部停摆,他们一天两顿饭都没了着落,只能饿肚子了。他们可是把最后一点钱都拿出来了,给工头买了两瓶好酒去买通了一名俄国军官,换来了可以到火车站去等活干的特权。现在这个狗翻译居然要把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特权收回去,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回家里等着饿死,这样他们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没法忍也得忍,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这些手无寸铁的工人最终也只能选择屈服,垂头丧气的离开火车站各自回家。看着他们那失魂落魄的背影,俄军士兵轰堂大笑,好像看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似的。那猖狂的笑声像一根根钢针,直往工人们的心窝里戳,戳的他的整颗心都疼了,有人想回头跟着帮家伙理论,但是被工头拦住。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人哪个不知道俄国人根本就不讲道理的,去跟他们理论?那纯粹就是嫌命长了。
一名工人捂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痛苦的问工头:“头,我们怎么办啊?家里一颗米都没有了,又不能出来找活干,难道我们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躲在家里等着饿死吗?”
工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再忍忍吧,没准过几天就有转机了。”
工人们都是苦笑。转机?戒严都实施了好几天了,短时间之内压根就看不到半点能结束的迹象,看这势头哪怕他们全部都饿死了,也等不来转机。
工头极力安抚住这些工人,带着他们慢慢走远。走到俄国士兵看不到的角落后,他才回过头去,冲着火车站那边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愤怒的咒骂着:“一帮畜生,你们就嚣张好了,老天爷早晚会收了你们!”
老天爷会不会收这些俄国人不知道,但李思明肯定会收了他们。
那些被工人们失魂落魄的背影逗乐了,哈哈大笑的俄国士兵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在这座城市作威作福的时候,在松原方向,一支大军正顶着刺骨的寒风朝着哈尔滨艰难的跋涉。
松原一带沼泽密布,河流纵横,大军难以通行。不过现在天寒地冻的,别说沼泽了,连湖泊都从湖面一直冻到了湖底,往日那能在不动声色之间就把一头牛一口吞下的沼泽地,现在给冻得跟铁板一样硬,到处都可以行车走人。那支大军戴着狗皮帽,牵着战马,赶着马车,用挽马拖拽着沉重的火炮,顶着刺骨的寒风一路北上,直扑哈尔滨而来。
俄军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