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辰辰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她觉得很纳闷,师哥是去了西径关?怎么好几天都没有消息,掐指一算,也该回来了,也许他正在回程的路上,这样想着,她心里释然了许多。时间尚早不如去茶楼喝碗茶,好几天没出来了,原来自由是这么重要。
她一个人在茶楼里靠窗的位置,这里正好能看见不远处的斗蛐蛐场子。
一盘花生、一壶茶,这个下午就打发了。
正在她喝尽兴的时候,她看见了赵九正在斗蛐蛐,还是那么有气势,他就坐在场子外喝着茶,阿良在场子里照看着蛐蛐。突然,一个人从巷子里出来,悄悄地靠近赵九,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末了赵九和他说了几句,朝他挥了挥手,那个人就又消失在巷子里。
芊辰辰沉思了一下,她撂下银子朝茶楼外奔去,绕过蛐蛐场子,来到巷子里,巷子里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她朝巷子里走去。
追到巷子尽头,这里四通八达,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的踪影,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里大大地打了一个问号。
石洞里的慕容潇潇急的什么似的,因为她知道,二十四个时辰快到了,如果出不去,宗正骞尧的毒就解不了,那自己岂不是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她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正在这时,洞口传来了悉悉萃萃的声音,她抬头一看顿时来了精神,一根绳子从洞口伸了下来,她翘首以待,绳子下到了洞底,她用绳子绑在宗正骞尧的腰间,这一切做好了,她拽了拽绳子,示意上面的人可以往上拉了。
绳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向上移动着,她就站在那,眼睛一眨不眨,仰着头朝上望着,直到宗正骞尧的身影消失在洞口。
她活动活动筋骨,在洞里走着圈,就这样过去了好久,她不禁疑惑,不会救了他把自己落在这里了吧?怎么还没动静,应该放下宗正骞尧,绳子放下来救自己的呀,怎么这会没了声音,好像自己被遗忘在这里一样,她正要喊,绳子从洞口放了下来。
慕容潇潇抓住绳子爬出了石洞,她松开绳子,长长出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是一个近似老头的人,背上背着一个竹筐,领着他的狗,她皱了一下眉头,这里离汴京挺远了,怎么野外还会有人?她正要问来人,只听见那人说道:“姑娘,刚才那位公子可是中毒了?”慕容潇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那公子呢?”
褚之先道:“在那边树荫下,我给他找了一些灌木垫在身下。”
哦,原来他刚才耽搁的时间应该是打灌木去了,想到这里,慕容潇潇心里放下了。她朝老人指的地方走去。
老人和狗也跟着走了过去。
宗正骞尧躺在灌木铺的草丛上,眼睛紧闭,呼吸微弱,慕容潇潇看着他不知所措。
老人上前蹲下身体摸了摸他的脉象,站起来说道:“这种毒来自西域的回鹘,施毒之人将兵器浸润在毒液中,中毒之人在短时间内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不能解毒,必死无疑。”
“你是什么人?”慕容潇潇瞪着他,她很疑惑,自己对这种毒也是略知一二,这个老头怎么会如此清楚。
“我只是一个采药之人,之前见过有人中过这种毒,我也没有解药,但是我知道一种野草被干熬汤可以解此毒,这种野草在中原倒是很常见,但要一味药引子才可见效……”褚之先说道这里便收住了话头。
“什么药引子?”慕容潇潇也是很好奇,追问道。
“未婚嫁女子的血。”褚之先说完,朝林子里走去。
慕容潇潇沉思了片刻,大声道:“我就可以。”
褚之先的声音传过来:“那还等什么?”
慕容潇潇望着他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喊道:“诶……老头,你……”没等她说出下文,老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的狗子也跟着消失了。
半个时辰的功夫,褚之先急匆匆赶了回来,慕容潇潇正好燃着了火,褚之先把药草放到自己随身带来的砂盆里慢慢被干,搅碎,砂盆放上慕容潇潇打回来的水,架到火上开始熬药。
慕容潇潇一个人坐到树杈上,仰望着天空,今天的太阳在云彩里时隐时现,初秋的天了,天空格外的蓝,你看那棉花糖一样的云彩,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她就喜欢这样的秋天,没有了春的干燥夏的炎热冬的湿冷,闭上眼睛,任太阳恣意晒着她的光滑的脸庞。正当她的思绪天马行空一样的飞着,老头在下面喊她:“姑娘,姑娘,醒醒了,药好了。”
她不得不睁开眼睛,从树上跳下来。
老头已经把砂盆里的药倒在了不知他什么时候拿来的一个瓷碗里,正在地上放着。
慕容潇潇看了看碗,又看了看老头。
老头:“看什么看?就差药引子了,你给他喂下去。”
慕容潇潇一指自己,道:“我?!”
“难道是我?快,别错过了时辰。”老头催促道。
慕容潇潇拿出自己的一把小刀,擦净了刀刃,伸出自己的一根食指,用刀在上面轻轻一划,手指头立刻冒出了血,一旁的老头打了一个机灵,摇了摇头,背转过身去。
慕容潇潇端着药碗来到宗正骞尧身旁,她站在那看看药,看看宗正骞尧,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老头,你这连个勺子都没有,让我怎么喂?”慕容潇潇转身对褚之先喊道。
褚之先坐到树墩上,道:“用嘴。”
“什么?用嘴?我可是……”慕容潇潇话没说完,褚之先道:“你是大姑娘,没错,用嘴可以不挨着他的嘴吗?笨。”
慕容潇潇皱着眉头:“那不是毁了我一世的英名?”
“是你的英名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你看着办吧。”褚之先自己卷了一个烟斗,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的狗趴在他的脚下,伸着大舌头盯着慕容潇潇。
慕容潇潇闭了闭眼,她慢慢伸手靠近宗正骞尧的嘴巴,又缩了回来,又慢慢靠近他的嘴巴,用力捏开他的嘴巴,自己喝了一口药,对着宗正骞尧的嘴巴,一点一点吐了出去,喂完了一口药,她恶心的朝旁边干呕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说老东西,你这是什么药?这味……呕呕呕”慕容潇潇擦着嘴角,抹了一把泪。
褚之先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吸烟。狗狗看看褚之先,又看看慕容潇潇。
慕容潇潇没有办法,捏着鼻子又喂了一口,嘴里的味道令她反胃,她强忍着,一口接一口喂完了药,她把药碗一扔,朝河边跑去,到了河边,她把头趴到河里,喝口水,漱口,又是一顿吐,呕的她自己伸手去抠自己的喉咙,好半天,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了看水面上自己的影子。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娘的,为什么要救他?他死了跟我有什么相干?
她是不知道,此时的褚之先正哼着小调,带着自己的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