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将军点头,道:“乱坟岗!”他背着手在地上踱步,说道:“那个……”朝翊麾校尉招手,耳语几句后,翊麾校尉笑着点头出去了。
定远将军刚进大帐,屁股还没沾板凳,陪戎校尉就进来了,禀道:“将军,那个男犯人已经被扔到了乱坟岗,只是……”
定远将军正在解衣服上的扣子,不耐烦道:“只是什么……照直说来!”
陪戎校尉偷偷瞄了他一眼,道:“那个刚送回去的女犯人,被主帅的人抬进了他的大帐。”
定远将军刚要坐下,立刻站了起来,扣子也不解了,惊讶道:“什么?”他赶忙又系上扣子,朝外走去。
陪戎校尉赶忙说道:“将军恐怕现在去不合适。”
定远将军站住了,沉思了一下,冷冷道:“什么合适不合适?”
陪戎校尉站着看着他的背影不再说话。
宗政骞尧感到浑身疼痛难忍,起初他感觉被人扔到了野外一个荒凉的地方,他伸手朝周围摸着,摸到了一样什么东西,好像……四周似乎都是人的骨头,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努力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在他旁边就立着一个头骨,两个黑窟窿一样的眼睛正瞪着他,参差不齐的牙齿下居然伸出一棵杂草。他在内心安慰自己,就这样躺了半个时辰的光景,他想起身,这时有人来了,抬起他扔到车上,颠簸颠簸着,他昏睡过去。
朱将军自己一个人饮酒到三更天,正要打算享受“美餐”,帘子一挑,定远将军进来了,他朝大帐里扫视了一圈,慕容潇潇被捆着胳膊腿,嘴里塞着布,扔在了床上,她已经醒了,眼睛惊恐地睁着,看到他进来,她嘴里呜呜叫着。
定远将军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朱将军,道:“将军!这个人来路不明,将军……”
还没等他说完,朱将军朝他一摆手,不耐烦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天色将晚,我……我……要睡了。”说着,他朝床上走去。
定远将军喊道:“陪戎校尉……”
话音刚落,陪戎校尉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定远将军朝他一甩头,陪戎校尉和几个人抬起慕容潇潇就走。
朱将军拦道:“诶!你们干什么?定远将军……你……反了你了。”
定远将军被朱将军抓住了胳膊,他半推半就将朱将军扶到了床边,按倒在了床上,说道:“将军今天兴致不错,但是天太晚了,你要睡个好觉。”
朱将军拍着床板,大声喊着:“还我……抢东西啊……抓……”
定远将军疾步朝帐外走去,走到门口,听着他微酣声冷笑了一下,出去了。
宗政骞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太阳光洒进山洞里,他发现自己躺在蒲草上,旁边放着干粮和水,他正疑惑,一个人影闪身进来了,递给他一块洗脸巾,他一抬头,问号写满了他的脸:“是你!?”
“是我,很奇怪吗?”定远将军说道。
宗政骞尧把洗脸巾朝旁边一扔。
“你不是想见都尉大人吗?怎么?改主意了?”定远将军问道。
“你就是都尉大人?对吗?”宗政骞尧似乎猜到了什么。
“请你原谅我采用这种方式,我也是别无他法,让你受委屈了。”定远将军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宗政骞尧想起身拜见都尉大人,但是身后屁股上的伤一动就浑身疼的厉害。
定远将军按住他,说道:“不必见礼!我这也是一大早出来练兵,抽空来看看你。你放心,我已经让人给你上了最好的药,你这五十大板是我的手下打的最轻的。咱们长话短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宗政骞尧挣扎着从怀里掏出长公主让他给大人稍来的香筒子,递了过去。
定远将军看着,接过去,道:“难为你了,就为了这么一个东西,让你跑这么远,还挨了一顿打。她……可好?”
宗政骞尧:“长公主甚好,临行前她让我一定亲手把这个交给大人。”
定远将军攥着香筒子,说道:“其实你一被关进大牢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你知道你和那些大辽的犯人不同之处在哪?他们进来都是狂躁得很,而你却隐忍不发,这让我产生了怀疑。那天救人,我更断定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你根本就不是来自对手,而是来自京城。”
宗政骞尧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本是太子派来的,给大军运粮,没想到半道粮食被抢了,粮食没了,长公主交代的事情更不能半途而废。”
“粮食被什么人抢的?”定远将军看着他,问道。
“不知道,才出了汴京不远就……”宗政骞尧长叹了一声。
“这次让你受难了,你好好养伤,这个山洞很安全,我会派人定期给你送干粮和水。”定远将军说着站起身。
“将军,我那个同伴……那个……”宗政骞尧感到难受极了,断断续续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她也送出来,但是她的伤需要养,暂时在我那更稳妥。”定远将军心知肚明他担心的是什么。
四更天的时候,英王的屋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黑影一闪出来了,站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动静,他轻轻提气飞身上了屋顶,几下就闪没了影。
英王府大门外不远处的院墙上,一双眼睛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芊辰辰就这样靠在门板上,迷糊着到天明。教练场有响动的时候她也醒了,自己起身,整理一下衣襟,洗了脸,坐在床边发呆。
天明的时候,阿良轻声移步到了赵九的卧室门口,他侧耳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刚要起身离开,就听见赵九咳嗽了一声,他知道,自己能进去了。
进了赵九的卧室才发现,他已经自己练完了剑法,正在收拾东西。
阿良毕恭毕敬道:“殿下,太子殿下没有任何举动,倒是太傅大人昨晚找过他。英王府今晨四更天的时候出来一个人,离的太远,看不清,那人轻功了得,速度也非常快。”
赵九脱下练功服,阿良把袍子给他拿过来,伺候他穿着衣服。
赵九冷哼一声道:“你是说你没跟上还是没跟?”
阿良迟疑了一下道:“没跟,我估计我跟也跟不上,弄不好还会暴露我自己。”
“就知道你是揣着心思呢,给我勤快点,想想办法,动动脑筋,干嘛自己这么辛苦?”赵九边系着带子边说道。
阿良垂首,道:“是,殿下。”
赵九走到花瓶前,他攥起里边的花,一点一点攥紧,花瓣散落一地,花茎被一把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