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漫漫天地,沧桑变迁,是为集万千之造化,形成一界人间,化出世间万物。人间自古有三川之水,五岳之峰,将广袤大地划为九州。
于是人征四方,有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又不知过了多久,其间各族相争,分分合合,直至七百年前,有一秦武帝一扫六合,统一九州,建立统一的大帝国秦,国号庆安,建国之年即为庆安元年。
但好景不长,秦王以兵治国,刑律苛严,残酷不堪,各地民间在秦武帝归天不久,便纷纷起义,各方诸侯乘机纷纷谋反,最终于庆安158年,秦都西京被破,秦皇战死,秦公子退回先秦发源之地,史称“后秦”。
八路诸侯被阻于虎牢关前,最终退兵,各自为政,建立了另七国,即是:重若、赵、燕、蜀、楚、景、应,加上西南蛮荒之国“念”,九州便依照三川五岳的地界划分为九个王国。
九国间纷争不断,偶有一国奋起强盛,往往遭多国抵抗,互相制约,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史称“战国”时期。近年来战事略少,大部分国家都在修养生息,但隐藏在表面的和平下,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第一章:仙山琥珀
秦渊感觉全身一个激灵,仿佛僵直很久的身子突然能动了,他顿时睁开的眼睛醒了过来。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片灿烂却不耀眼的白光,四根像是玉质的白色柱子拔地而且直通天际云间,雾气云烟在柱间飘动,虽是白天,却不见太阳,头顶上群星闪耀,一钩月牙挂于天边。
“这里是哪儿啊,我不是死了吧?”秦渊身边传来一个年轻却很浑厚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原来自己身边七七八八的或躺或坐还有数人,都是年少的男女,刚刚说话的是他身边一个已坐身起来,正拿手摸着后脑,身材壮硕高大的少年。
秦渊正待搭腔,较远处坐身起来的一个少年已说道:“绝非所谓死后之地,我已看过,我们仅有七人,都是十岁到十八岁之间,九州之内每日所死之人数千,绝不可能仅我们几人。”
秦渊不禁打量了一下他,那名少年年约十五六岁,面若白玉,长发髻,别了个北方公子常见的发辫,有着让女子也羞愧的倾国之貌,穿着洁白的劲装,项戴玉玦,腰别宝剑,无论一带一饰,皆是富贵。
“你这女人一样的男人,倒也算讲的有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旁跳出,秦渊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浅绿色舞衣的小女孩已经站起身来,单手插腰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小女孩美得惊人,无论五官身段皆如金雕玉琢一般,年仅十一二岁,看表情语气却似挺老成的。她见秦渊在看她,对他微微一笑道:“我叫朔青凌,你们叫什么啊?我好像除了名字,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她这么一说,秦渊不禁回想一下,果然,好像自己刚刚出生一般,除了记得自己叫秦渊,其他往事一片空白,毫无印象。
“我叫客绝!”先前那个粗壮的少年翻身起来,自顾自的活动了一下手脚道:“奇怪,我也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在下秦渊。”秦渊也站起身来,其他人也相继站了起来,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大得看不到边的平台,四周无边无际,地面是一块块的玉石所筑,玉石呈半透明状,隐约看到玉石下方有一些光华流动。
刚刚睁眼就看到白光方向有四根通天石柱,石柱间有一行可数十人并行的石阶通往云雾之中,看不到去处。
其他人各自看了几眼,秦渊注意到除了自己、客绝、白衣公子、朔青凌外尚有三人:一个是比较瘦弱的俊美少年,除了脸有些苍白外几乎可以与那白衣公子媲美;第二个是个眼睛很大很亮的小男孩,秀气非凡,和朔青凌一般大小,最后一个是个目露凶光的黑衣少年,相貌有些丑陋,从刚刚开始便把手握在背后一柄长刀上,好像随时要动手杀人一般。
瘦弱少年与黑衣少年一言不发,只是警惕的四下观看。
大眼男孩跑到石柱边,有趣的敲打了一番,他过去大家才看出石柱原有数丈之粗,走近看如一面石墙。
那白衣公子信口说道:“这柱这地,绝非人间所有,莫非我等到了仙境?”
客绝没有理会他,走到秦渊面前道:“嘿,小子,听你口音看你衣着,应国人吧?”
秦渊一愣,才发现只要不具体到身边发生的事,一些人间的情况他还是记得的,他听客绝口音,也听出来是应国人,也不禁看了一下自己的服饰,顿时无言,自己穿的仅是几块勉强遮体的破布,幸好还算干净,并非满身泥污,这简直是典型的应国人打扮啊,秦渊顿时对客绝有些好感,点头称是。
听到他们的对话,白衣公子眉头微皱,向旁移了两步,不再看他们。
小女孩朔青凌一蹦一跳到二人身边,一手拍着秦渊的肩膀道:“我应该是赵国的舞姬啦。”
一巴掌让秦渊肩膀一沉,险些脱臼,没想到一个小女孩手劲这大得吓人,顿时心想:不止是舞姬这么简单吧……不过她语气很友好,秦渊颇为喜欢。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石阶高处,从云雾中缓缓走了下来,众人听到脚步声远远传来,不禁都向石阶迎了过去,和已走到石阶下的大眼男孩站到了一起,只有白衣公子与黑衣少年刻意的远离了众人一点,似不愿与众人为伍。瘦弱少年全程一言不发,不过看众人的眼神还算和善。
之间人影走近,是一个手执竹简的高健老者,他穿着宽大的白袍,上身露着胸膛健壮却不突出的肌肉,白袍无风自动,袖角似云织霞编一般,不断地消散、聚合,他赤着双脚,却又清晰地脚步声。
老者有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尺来长的白须微动,却无一道皱纹,秦渊感觉完全看不清老者的相貌,好像老者的五官无时无刻不在运动,但又分明没有变化。
老者低头环视了七人一眼,口中吐道:“喏!”
秦渊只觉着时间一下子变慢了一样,老者口中吐出的声音如一道波纹向众人扩散开来,顿时手脚身体像被和意识抽离开,完全不听使唤了,膝头一软,跪伏在地,全身颤抖不已,再看其他人,皆跪伏于地,满脸震慑之色。
秦渊心道:这便是神仙了啊,果然有大神通,可用无形之力使人折服啊。
那白衣公子嘴唇发抖地道:“凡间幼子,不识仙驾,万望仙长恕罪。”
其他人听他一说,都纷纷拜罪,大家都不笨,已隐约猜到一些始末,他们本应是凡间九州之民,不知什么缘由,来到此仙界,见到此神仙一般的人物,自当尊拜绝无坏处。
老者面上无任何情绪颜色,淡淡地道:“吾乃仙师元律,奉天道法旨,招凡间极至聪慧绝伦之子,赴仙山-琥珀,欲传汝天下之绝学,汝等可在此勤学五载后,归返人间。”
那白衣公子与那黑衣少年毫不迟疑,立即以额叩地道:“徒儿拜见师尊。”那虔诚劲儿,让秦渊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终归没有笑出声来,心想:这怕是真的是仙山了,看我这打扮,在人间估计也没有好日子过,这里看来也不错,呆几年也好,只是这什么都不记得了有点奇怪。
秦渊正待也拜师了,那大眼男孩却已昂头,用清脆的童音问道:“敢问仙师,可能教我等腾云驾雾之法呢?”
元律很平静的看着他道:“不能。”
大眼男孩接着问道:“可有长生不老之道呢?”
元律毫无不悦,答道:“凡人无不老之道,只有延年益寿之法。”
大眼男孩抿了抿嘴道:“那有拔山之力,搅海之功否?”
元律再答:“不能,以凡人之躯,绝无此力。”
大眼男孩正待再问,朔青凌却回头打断了他:“你这个小子,着实无理,仙师刚已说过,我等学的是天下之绝学,而非仙道神通,我等本是人间凡民,怎该奢望无德而成仙,无功而得道,枉你还是人间绝顶聪慧之人,该打!”
大眼男孩吐了吐舌头道:“问问嘛,仙师定不会生气的。”
客绝此时已跪的笔直,拱手道:“敢问仙师,何谓天下之绝学?”
元律道:“我门下有七门绝学。”说着挥了挥手中的竹简,众人感觉眼前一黑,膝下一空,全身似从高空坠落,四周景色骤变,本是那玉台仙阁,一转眼却已似到了人间,黄沙万里,风卷苍龙,一派大漠风光。
众人前方升起一片黄石山崖,一座巨大宏伟黑色坚城央立其中,城墙足有数十丈高,雕塔林立,旗帜万千,好不雄壮。
城侧高崖飞涧,鹰隼难越。城前深渊护城,三座十数丈高的城门耸立城中央,门前刀阵钢栏,映日闪耀,城墙脚下暗关隐隐,草丛中尽是铡脚暗雷,护城河前是扎营布阵之地,前后左右遥相呼应。
土堡箭壕星罗棋布,兵卒之间挡马飞车,各类器械,不计其数,直看得众人心惊胆寒,此等坚城,天下绝无仅有。
元律的声音忽从天间传来:“我门下绝学之一,名曰工学,学此道,可寻矿锻兵,依山引水,平地建城,机关巧器,无所不能!”
刚刚说完,众人后方忽然传来震天彻地的军吼,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漫天的黄沙烟尘中已出现一支雄军,似从天边延至眼前,漫山遍野,怕有数十万之众。其军盔甲森然,刀剑寒光四射,军容极整,无一人乱阵。军前将旗成片,指挥井井有条,排兵纵横有序,纵是这数十万之众,行军却如一人一马,进退自如。
中央是巨盾、弓弩、长矛、斩马,两侧有重骑、金车、长刀、巨标,军中楼车数百,弩机数千,卷石火龙,样样齐全。
雄军万众齐步,直震得地荡山摇,威势之大让众人手脚发凉,几欲软倒。白衣公子与黑衣少年看此军容,眼睛睁得老大,惊羡不已。
雄军行至千丈之外,立时停下,顿时毫无声息,只有狂风卷沙呼啸于前。
元律的声音再次响起:“绝学之二,名曰兵家,此道又谓之杀伐道,学此道可行军布阵,攻城略地,纵横天下。”
话音刚落,那雄军已再次前进,开始攻城,骑军从左右军冲锋,冲向城前守军,中军齐步前行,护着攻城器械向城前进发。众人夹在两军之间,顿时色变,这两军冲杀之下,七人岂不是被碾成肉泥么。忽然眼前一黑,众人全身一空,在回过神来,已然身处在那城边的高崖之上,向山下看去,正好能全观那两军冲杀,攻守之况。
防守之军也是不弱,不停变化阵势,用守城器械杀伤敌军,不失有两侧骑兵来援,屡屡退敌,中军各种机弩长弓,各有来往,看得众人一阵恍惚,众人这仅一炷香时间,山下却已厮杀数天,城前守军死伤殆尽,攻城之军也损伤严重,但仍有一二十万,依然阵势井然。
众人正想看清两军形势,周遭景色已变,转眼间众人已在城内,只见城内军士四动,来回忙碌,却见一将藏一密卷于暗处读后揉毁。不一会儿众人又到了城中宫内,有文臣收拾财宝欲走,有贵族准备谋反投敌,有王子还在勾心斗角相残,有妃嫔还在浓妆艳抹争宠,直看得众人摇头叹息,唏嘘不已。
转眼众人到了正殿皇帝座前,那皇帝肥胖丑陋不堪,仍在饮酒作乐,身边谗臣细语,不时让这皇帝放纵大笑。
有一白衣剑客跪于座前,被十数名兵士围住,那剑客丝毫不惧,正在慷慨陈词,似在直言进谏,却听不到在说什么。
空中元律说道:“绝学之三,权谋,此道有攻心与归心二门,攻心之门可以玲珑周旋,乱政离间,归心之门可使天下归心,万民爱戴。”
众人中白衣少年闻言面露喜色,眼中光华闪动,客绝与朔青凌却面露不屑。黑衣少年、瘦弱少年与那大眼男孩均面露无趣。
秦渊心道:此等诡变阴损之道,不学也罢。
此时殿中跪倒的白衣剑客似进谏不成,奋然起身,一扭身,手中已多了把雪白的宝剑,那几个兵士哪里可挡其锋芒,被那剑客一闪一出已杀伤数人,转眼剑客已到了殿门前,回头高喊了点什么随即起身消失不见了。
众人正在愕然,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城外大漠风烟之中,这次却是在攻城军军中大帐之前。
大帐前数百帐伞围成一圈,席地罩出一个大堂,其中一金甲主帅端坐正中,数十将领围坐两旁,正在讨论。
大堂中央地面上有两张数丈见方的图纸,一为地图,只见图上山川路石,林木溪谷,无不精确超凡。另一张为星图,那上面群星走向,风云所指,似天衍神算,怎不叫人啧啧称奇。
那金甲主帅座前有一老者不停地在星图、地图上指点,主帅不住点头,七人虽听不到说的什么,但也猜到,老者应是随军法师(古官职),传闻各国都有法师护国,他们洞察天机,周掌风云,知山河起发之道,懂星辰周转之情,极为神秘,而此时正向主帅献计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