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种感觉,这个人似乎能看到我和纲吉,并且那目光,是看着我而不是看向这个成年女性的外表,更不是与我一同从十年前而来的纲吉。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好像有个声音对我说,是啊,我就是看着你的,一直一直的,只看着你而已。
那男人没有说话,仅仅是看着我,却让我产生某种从未有过的感情。
这个不是从我心中产生的,而是这个身体自然的反应。
那身体向我诉说着某种对这个男人极其深厚的爱意,这份爱意甚至传达到了我的思维中,原本从未变化的白色空间一瞬间摇摇欲坠。
我急忙偏过头不再看那个男人,那男人也在我转头的同时踩着咯吱作响的木质地板从走廊走进了室内。
[我说,纲吉。]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却发现无论怎样都带着些许的颤音。[…你说会不会这是哪天离开了你的身体的我…]
[才不会!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吗?!]他的声音似乎在指责我一样,却又传达着某种不安情绪。[而且不觉得奇怪吗,十年后的你和这个原本一点交集都没有的人——!]
我原本想说这个人就是救了小春的男生,后来想了想还是不要说的好。[你冷静一点啦,可是很明显,十年后的我并没有和黑手党之类的产生交集啊。]说实在的,我反而有点羡慕他这种丝毫不冷静的状态。
我这种样子维持了十年,要是不想被人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以及让其他人以为纲吉有什么分裂症一类的,除了冷静行事之外也没有更多的方法了。
听着我的话的纲吉丝毫没有冷静的想法,反而更加激动的反驳起来。[不对,不对!……这一定是其他的十年后,一定是。]
[其他?]我突然想起看到那男人时,纲吉的不对劲情绪以及闭口不谈他所到达的十年后。[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来过类似的地方?]
他不做回答。
我有点着急,一直沉闷在心里的某个想法即将呼之欲出。[快说!]太想要知道答案,我甚至冲他吼起来。
[……就是这里。]他带着委屈的音调忽的出现,让我惊了一下。
我有点慌,却还是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别用那种要哭出来的声音啊,抱歉,我只是有个想法…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但是我却觉得可能性很高。]
[什么?]他声音中的委屈一下子消失,甚至让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说不定,我们这种共存状态,是所有平行世界独一无二的。但是如果当时我没有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你身上,而是作为拥有单独个体的两人…说不定这才是未来的真正样子。]我一句一顿的和他说道,却没有和他说明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我的存在被发现,那么所谓的彭格列家族能够容忍我的可能性,以及我这个存在究竟还有多长时间能够和他这么相处在一起。
如果说这里是没有遇到纲吉的我的未来,又或者是从纲吉身体被分离出来的我的未来…
想到那个男人,突兀有种这样也不错的想法。
却被纲吉立马否定。[我不要,这种未来我才不要。]
[乖啦,我只是比方而已,你看我们两个这十年相处下来几乎是没羞没躁了,…虽然仅限我一个人啦。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算是青梅竹马的挚友啊。]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而且,你看啊,十年后的你和京子,…虽然你不知道,但我能看出来京子超幸福的。而且我的话…]
[那个男人看上去似乎冷冷淡淡的,但是你也能看出其实人很好吧?]我尽可能用一种欢快的调子说话,[超级符合我当时所说的理想对象吧,所以即便是分开的我们也一定幸福啦。]
一定要这样传达,不这样说不行。
这样的话,即便有一天我的存在被发现,甚至被清除,也要让纲吉抱有着‘两人都幸福着’的想法。
虽然不能说和妈妈一样了解纲吉,但是这孩子内心的柔软以及善良,至少我能自豪地说我比其他人都要了解得多。所以至少要让这孩子从现在开始就相信两人都会幸福的谎言,那种其中一人会被消灭的悲惨坏结局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好。
我偶尔也会有这种英雄情结吗?
我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你看,即便是分开的我们,也是很幸福的。]
[我不要。]他却不像以前那样闷声,反而严厉的否定我所说的未来。
我也有点不耐烦,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够一句话重复无数次的性格,我干脆冷下语气反问。[凭什么?说个理由听听,看我能不能接受。]
[好啊。]他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的意味,[如果,如果这理由是…]
[是什么?]
[如果这理由是,我喜欢你呢?]
这次,终于是轮到我哑口无言。
真有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感觉。[啊,是这样啊。]我放轻了语调。[我也喜欢你呀,纲吉。]十年间的相处要是没有任何感情产生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说,]我停住话语,却总觉得他说出的这句话其中包含着我所以为的另一种感情。[…我相信你吧。虽然我总归还是无法想象这样状态活下去的我们的未来,但是至少我能做到相信自己的家人,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
我没有等他的回答,仔仔细细的将话说出来。[总有一天,你的家庭教师,甚至是彭格列家族,他们会发现我的存在。]
这十年间我几乎看着他成长,要我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实在不可能。无法使他的身体变得强壮,无法让他的心灵变得强大,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全力的去维护他了。
这么一想,我的能力还真是微乎其微。
[没关系,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能够想象由他那幅小小的身板里发出这么坚定的话语是多么不容易,所以我便不能去否认这份勇气。
[少说这种话啦,十四岁左右的少年最喜欢这种话,少蠢了。]能够对他给予肯定的就只是像往常一样的说话,至少让他安心下来。
[我是认真的啦!真的,才不是中二病啦,话说零你才是中二犯了!]
[别蠢了愚蠢的人类哟,我可是超机智的!]
身边忽然燃起了粉色的烟雾,我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五分钟即将到来的提示。“该回去了…”我用着自己十年后的声音低声说,却看到那男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我五米开外的地方。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想要把头扭到一边,却忽然看到他嘴唇动了动。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他看着我似乎说了这么一句,又像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他说这句我只听得模糊的话时,让十年后的我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然后疼痛就趁着最后一秒蔓延到我的五脏六腑却让我莫名的觉得十年后的我喜悦着,甚至是幸福着。
然而仅仅是一秒,我便回到了十年前,似乎那句话那一秒只不过是我的明晰梦。
十年前的众人无人发现任何不对劲,只是说,十年后的纲吉果真是优秀啊。就连那个婴儿,也一副死命压着要露出的满意微笑用手压低了帽子。
我和纲吉所看到的十年后,所发生的那些事,只有我们知晓。
[纲吉,我来照应他们吧。]
[嗯,零来决定。]
不久之后送走众人的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这十年来的事情与那五分钟之内仅仅和那男人所说的几句话,忽然就想到这样一句话。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我转了个身将脸朝下哧哧的笑,似乎在笑那句话冒出来的不合时宜。只是最后的最后,我梦里只剩下一堆遮住视线的红与黑,那些是…代表血色的红,与代表死亡的黑。
我做了一个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_(:3」∠)_我似乎不经意间又玩脱了!_(:3」∠)_等着什么时候玩疯了让零撸纲吉算了【阴沉脸【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