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塞尔闻听扭头看着赵旭，微微一笑，那恐怕是赵旭有生以来见过最惨然的笑容：“你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不太会撒谎，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你跟我说实话，还有多久？”

“你想多了，其实...”

“说实话。”唐吉塞尔没等赵旭说完就重复了一遍，赵旭当时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至少能过完这个夏天。”

唐吉塞尔闻听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头静静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赵旭当时感觉胸口似乎堵着一块石头，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过几天我打算启程回阿布拉希。”忽然唐吉塞尔开口道，内容让赵旭颇感意外。

“不行，你如今的状况最好还是留在这里，不是我吹嘘，我们这边的医疗条件即便帝都也比不上，另外雪莉她也需要你照顾啊。”

唐吉塞尔摇了摇头：“你说的我都懂了，我当然舍不得雪莉，可我已经注定陪不了她多久了，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叶菌以及大伙都是好人，即便雪莉跟你没有血缘，你们也能照顾好她，对此我已经没什么牵挂了，至于医疗...即便我留下也无非多活几天而已，区别不大，阿布拉西那边还有许多事要我善后，至少我得把酒馆的生意结束，那里不少人都是自从开张就一直跟随我，出了不少力，我不能弃之不顾啊，另外...”

说到这里唐吉塞尔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逐渐温柔了起来：“阿布拉希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的，跟胡佛刚私奔的时候，经营酒馆最风光的时候，跟威廉相爱的时候，还有抚养雪莉的这些年，如果可以我希望最后能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你也应该有吧？有一个你只要身处其中就会感到安宁，温暖的地方吧？”

赵旭闻听微微一愣，这种地方他当然也有，想到那熟悉的场景，赵旭顿时明白了唐吉塞尔的心情，是啊，如果可以谁不希望在自己最喜欢的地方走完最后的时光呢？理智上赵旭能明白唐吉塞尔的心思，但感情上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雪莉那边怎么办？她不会放你走的。”赵旭稍一琢磨又另找了一个借口。

“这我自有办法。”

赵旭一看唐吉塞尔态度坚决，一时也就不再多言，到了第二天唐吉塞尔的情况稍许稳定，正好叶菌过来看望她，众人闲聊了一番，赵旭抽空将叶菌拉到了屋外把唐吉塞尔的想法跟她一说，叶菌起初显得也很吃惊，但渐渐地神色又平静了下来。

“如果这真是唐的心意，我看倒不如成全她。”

赵旭闻听微微一愣，明显没想到叶菌会说这话，后者也看出来了，当即解释道：“倒不是我心狠，只是我以前在教会，生老病死的事也见过不少，并不是谁都能选择最后离开的方式与地点，既然唐的结局已经注定了，那不如就成全她，在其最喜欢的地方离开人世，这其实也是一种慈悲，强行把她留下来看似是替她着想，但这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我们自己而已。”

初听叶菌这番话，赵旭也觉得有些刺耳，但仔细一琢磨也不无道理，真替一个人着想不就是该尊重其的选择吗？打着替别人着想的名义擅自做决定未尝不是一种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