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异端裁判所的内维尔吗?”
“没错,就是他,今年新年祈祷的时候他不就坐我俩旁边吗?当时你的手帕到了还是他帮忙捡起来的呢。”
“他也接受改造了?”
“对啊,还是自愿的呢。”
“他怎么想的?”
“为了信仰而献身呗,跟他一比我们俩都显得不那么虔诚了,要说他意志还真坚定,至今为止的改造过程连哼都很少哼一声,接受改造的人我们也见得多了,真没几个能够像他这样,大伙私下都得佩服的。”
达达尼昂闻听心中一时也是难以平静,看着脚手架上的内维尔,只见其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感觉如同身怀重病,昏迷不醒一样,只是偶尔当别人在其身上施工时眉头会微微一皱,表明其还感觉得到痛苦,这样跟活死人又有多大区别呢?
达达尼昂在教会多年,所以他知道这世上有这种为了信仰可以不怕牺牲的人存在,可他个人对于这类行为非但不认同,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为了那么虚无缥缈的概念如此牺牲值得吗?所谓正义,信仰不过都是人们编织出来哄骗他人的假象,说穿了无非是为了给满足私欲提供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为此去牺牲跟家畜主动让人宰杀自己有什么区别?所以达达尼昂会在关键时刻选择背叛教会,说穿了还是价值观不同。
接着麦克马洪又带达达尼昂参观了那个女性试验品,结果后者一看顿时愣住了,因为那张脸他实在太熟悉了。
“怎么...怎么会是她?”
麦克马洪闻听无奈地一笑:“也不怪你那么吃惊,她刚被送来的时候我们也很意外,不过后来奥尔巴赫跟我们一解释感觉也对,她上次在东弗吉尼身受重伤,下半身已经瘫痪,说直白些今后对教会没多大用了,既然如此不如拿来作为试验品,万一成功就是下一个玲玲.蒂奇,这也算其为教会贡献最后的价值吧。”
达达尼昂是个阴险狠毒的人,残忍的事他见得多了,自己也没少干,按理说多少有些承受力,但这一回他也感到不寒而栗,因为此时被固定在脚手架上的居然是跟其同为枢机主教的安妮罗杰,曾经联军的统帅,教会中一大派系的首领如今居然落到了这种地步,一方面足见教会高层心狠手辣,另一方面安妮罗杰这样的人物也能说牺牲就牺牲,那接下来达达尼昂他们又会如何?是否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不人不鬼的怪物?甚至死在脚手架上,想到这些达达尼昂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她本人同意的?”达达尼昂不禁确认道。
“你说呢?”麦克马洪苦笑道。
“那她就那么任凭处置?她的那些追随者也没反对?”
“怎么可能?实际上她被送来的头两天还又骂又闹,一直到最近被折腾得精疲力尽了才逐渐老实些,说穿了就是认命了,她们派系也反对过,但没用,上面的理论很充分,如今教会已经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每个成员都必须做好献身的准备,反正就是信仰不坚,随时可以送去异端裁判所,结果这么一来大多数人也不敢吭声了,我们私下议论上面此举未必不是借机打击安妮罗杰的派系,说不定是某些人排除异己。”
达达尼昂闻听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他在教会多年,知道这里的人表面道貌岸然,一个个都显得是当世圣人,实际上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比谁都激烈,类似的事是屡见不鲜,达达尼昂之所以背叛教会跟这环境有着直接的关系。
看着脚手架上披头散发,全然没有平日颐指气使架势的安妮罗杰,达达尼昂更加坚定了背叛教会的决心,哪怕只是为了避免落到对方这样的境地,这个卧底自己也得当下去。
一圈参观下来达达尼昂暗自盘算怎么才能破坏这项计划,由于心不在焉,其走路时差点撞上一辆迎面而来的推车,多亏麦克马洪及时把其给拉开。
“上苍啊,你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撞上的是什么?那是玛奇朵结晶,要是遇到剧烈碰撞很有可能爆炸,弄不好这整个工坊都得被炸上天,我们只怕是死无全尸。”
达达尼昂闻听也是一阵后怕,但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如果这些玛奇朵结晶真有那么大的威力,或许自己就找到了破坏整个计划的办法。
“达达尼昂,你怎么会在这里?”正在此时一旁忽然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低音,达达尼昂他们俩扭头一看都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这位特大的特征就是穿了一身红袍,如同火焰一般的红袍,达达尼昂他们太认识这位是谁了。
“参见奥尔巴赫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中年人正是当今教会实际上的当家人,“红衣主教”奥尔巴赫,当时只听他冷冷说道:“我也是刚到,我记得达达尼昂你并没有参与这个计划,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麦克马洪这人还挺讲义气,眼看瞒不住了当即出面说道:“抱歉,奥尔巴赫大人,是我带达达尼昂进来参观一下。”
达达尼昂一看麦克马洪这么讲义气,自己要是不开口未免说不过去,当时也说道:“其实是我出于好奇拜托麦克马洪带我来的,我知道这么做违背了规定,愿意接受惩罚,但过错在我一个,希望大人对麦克马洪能够宽大处置。”
奥尔巴赫的眼袋很大,或许是因为长期忙于工作,顾不上休息,当时他眼睛微微一动,扫视了二人一眼,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了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