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没错，但这种破坏也不该是无节制的，否则就不能称之为革命了，更何况这些真的是为了革命，还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私欲。”

“反正我本无私。”

“抱歉，这话我不太相信，我不否认这世上有崇高的人,但说一个人做所有事都是为了公益，从不为自己考量，至少我是没亲眼见过这样的人，人毕竟是种生物，既然是生物就一定会有私心杂念，只是个体之间的克制程度有所不同，另外我也不觉得一个毫无私心的人就一定是正义崇高的，我家乡有句话说的好，无情未必真豪杰。”

“盟主你果然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但或许正因如此让你无法理解一些更加伟大的思维。”

“或许吧，不过在我家乡喜欢谈大格局的，不是眼高手低的失败者一般就是骗子。”

“你家乡的民风看来不怎么样啊。”

“还好吧，其实跟这边也差不多，许多人性上的优缺点其实大伙都一样，至少我们那边还敢于承认这一点。”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正如你所说的人性是存在缺点的，有缺点就会导致犯错，所以我如今在做的就是遏制这一点，不让某些人的私欲破坏来之不易的革命成果。”

“真是如此吗？”

“感觉盟主阁下你似乎并不信任我。”

“把“感觉”和“似乎”去了吧。”

沙福林微微一愣，似乎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的表达方式，他当时诧异地打量着赵旭，而后者表现得极为淡定，如今的赵旭上苍魔王什么的都见过，面对凡人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威胁以及紧张了，哪怕对方是一方首领。

“所以你这次找我是为了宣战？”

“那倒还不至于，我只是不赞同你们，或者准确说是你处理许多事的方式,如果你能加以改变，我还是愿意继续与贵方保持合作关系。”

“换句话来说如果我们不加改变，事情就不一定了，对吗？”

赵旭笑而不语。

“这是我们联盟的内政，即便作为盟友阁下恐怕也没权过问吧？”

“可你如今的做法已经波及到了我的家族以及朋友，这件事就跟我有关了，而且如果你们这么闹下去导致联盟出现混乱也会间接损害到我们的利益。”

沙福林淡淡一笑，在亭子里来回走了几步，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最后说道：“那这样吧，我提出一个折衷的方案，你可以把你的家族以及熟人带离联盟，或者让他们继续留下，我可以用名誉担保他们不受冲击，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那其他人呢？”

“盟主阁下你不要太贪心，这里是利特巴联盟，不是你的神圣邦联，这里人民说了算！”

“可人民的所作所为也不一定都正确，更何况眼下这一切究竟真是民众的选择，还是某些人在欺世盗名？”

“盟主阁下注意你的言辞,你刚才的话已经构成了对于联盟民众的冒犯与挑衅。”

“我无意冒犯，至于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我之间心知肚明。”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插手这件事，为了一些仅仅见过几面，甚至素不相识的人失去我们这个盟友值得吗？”

“有许多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而我的回答是一贯的，这世上许多事不存在值与不值，只有该与不该。”

“我奉劝你不要过于狂妄，我们可不是教会。”

“我相信，但还是那句话，我只问该与不该，至于能不能赢并不是我首要考虑的。”

沙福林注视着赵旭，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你是个真正有理想的人，但我要提醒你这类人一般难容在这个世界。”

“我知道，但我想试试，而且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沙福林瞪着赵旭看了很久，后者甚至一度从中看到了杀机，不过最终沙福林的情绪还是平和了下来。

“我明白了，不过这么大的事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你得给我一些时间。”

“这当然，有些事一旦开始就不是轻易能够终结的，这道理我懂，而且我也相信只要阁下有这个决心，事情一定会有所改变，我期待着你最终的决定。”

“那您还有什么想聊的吗？”

“倒是有，不过我估计得不到答案。”

“哦，说说看？”

“我总觉得阁下长得有些眼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所以我很好奇您的出身来历。”

“这如今不是什么秘密，我就是京畿出身，世代以烧炭为业，真正意义上的底层平民，跟您这样的世家贵族应该不会有过什么交集。”

“您说的都是公开信息，可你我都清楚这些都未必是真实的。”

“看来您对我的成见很深啊。”

“谈不上成见，毕竟是阁下您自己从一开始就藏头露尾，不愿以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