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第三册》(38)(1 / 2)

女校

众所周知的是,男属阳,女属阴,一个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生的校园里,原本就是一个阴重的地方,我并非说这样的地方不好,只不过比起男女混合的学校来说,撞鬼的几率更大而已。于是我让小姑娘接着说,因为我察觉到她和我这么长时间的交谈,虽然她一直强调当时见到鬼的时候有多么害怕,但是我却从她的语气里,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害怕的感觉,那种感觉竟然好像是习惯了,或者说是不可缺少了。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一个年轻小女孩,不管是再亲密的人死后变成鬼来找她,说什么也会被吓到,但是这个姑娘并没有,我甚至联想起我进门前,那房间里的窃窃私语,我心想这姑娘肯定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我,我得接着问,尽可能的套出话来。

姑娘接着说,第二天晚上,她就说什么都不敢留在自己的宿舍里了,同宿舍的那些女生也都因为她头一晚的举动,纷纷感到害怕,于是都跑到了别的宿舍去,小姑娘也一样,由于性格的关系,她大概在这个学校的好朋友并不多,起码像那个死去的女生那么好的关系也就她一个而已。于是她告诉我说,她也到别人的寝室里去混床去了,那天晚上,无论那个宿舍的女生怎么打听,她都不再说话,因为她不想再被人逼着回想一次昨晚的画面。她睡在靠墙的那一侧,面朝外,很快她就搂着混床的同学睡着了,但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就惊醒过来。

我说,那个女生跟着你去了那个宿舍是吗?她摇摇头,说那一晚我没能亲眼看见她,但是我知道她就在我身后,我能感觉的出来。我有些疑惑,因为我是念过住校的,我知道宿舍的床肯定都是单人床,而且是很窄长的那种,并排睡两个女生我都觉得够挤了,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一个人?她说,当时弄醒她的,是一种触感,因为自己背心是贴着墙壁的,按理来说,背后应该是没有东西才对,但是她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几根冰凉的手指,而且感觉得出来是指尖,在自己的脖子两侧和锁骨附近来回轻轻滑动着。由于头一晚的见鬼,使得她想都没想就认定了那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她说她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她害怕再看到那张吓人的脸。于是就紧紧闭着双眼,手里攥紧被子,自己一边发抖,一边害怕的忍耐着。

但是渐渐的,那种触感开始改变了位置,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别人在身后叫你,但是你装作没听见,于是背后的人就换了一种更加容易让你察觉的方式。她说,那些手指缓缓地从锁骨移动到脖子的两侧,再从脖子的两侧移动到腮帮子,接着这感觉一度消失,几秒钟以后,她就觉得自己紧闭的双眼眼皮前,有一股凉意,自己的睫毛好像也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此刻的耳朵后面,传来一阵“呀……呀……”的声音,她告诉我那声音很轻,但是就是自己好朋友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人用嘴唇轻触着耳廓的后面发出的声音一样。于是那种极大的恐惧就难以让她继续忍受,那一晚,她再度凄厉地尖叫起来。

同样的,惊动了一层楼的同学和老师,而结果就是她和那个宿舍的同学再度一夜无眠,还遭到了宿管老师严厉的批评。

第二天她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就去跟老师请假,说想要回家,因为自己害怕。但是在她去请假之前,宿管老师已经将她前两晚的“恶行”汇报给了老师,于是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她再一次受到严厉的批评,并且不准她请假,接着她第一次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打电话说这件事,父母也觉得她是在胡思乱想,也不准她回家。

没有办法,教室里晚上是不留人的,宿舍也是有门禁时间的,于是那一晚,她还是回了宿舍,但是大家都不敢让她再跟谁混床,因为难保她会再一次重演“闹剧”,所以那一晚熄灯以后,她悄悄拿着小说,搬了个凳子,打算在走廊上看一夜小说,等到天亮的时候,再找个理由逃学。但是在那天晚上,她看书看着看着就吹来一阵风,于是她就开始紧张起来。这也难怪,连续几晚撞鬼,是人都会害怕。熬到凌迟四五点的时候,她就听到自己身边的宿舍门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跟我说,你知道用指甲抠黑板的那种声音吗?我说我知道,那种吱吱嘎嘎的声音我光是想一想就会起鸡皮疙瘩。那说那晚上她听见的就是这种声音,本来她以为是好朋友的鬼在抠门,但是门是木的,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而且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笃定,那个鬼又出现了。本来经过两个晚上的惊吓后,她坦言自己虽然也很害怕,但是没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怕得那么厉害了,于是她立刻跳起身来,背靠着宿舍门对面的那堵墙,两眼死勾勾地盯着门。生怕那门突然打开,然后里面走出一个死相可怖的人。

结果门并没有打开,倒是门上的那个玻璃小窗户,逐渐的出现了自己好朋友的脸,但是这次的脸,表情却是微笑着的,甜美的微笑,干干净净,但是由于苍白和自己深知对方已死的情况下,这种笑容就显得特别阴森恐怖。而且好朋友的手,正呈爪状,在玻璃上滑动着,发出那种难听的声音。

我问她,你的那些同学都没醒过来吗?她摇摇头说没有。我说那就表明,那个声音只有你才能听到了。她说,她们宿舍的门大概有两米左右高,而门上的那个小窗户是开在门的上方的,高度起码都有两米三四的样子,而好朋友的脸出现在窗户里,脚底下也没有任何可以踩踏的东西,虽然门关着看不见身体,但是能够想象出她好像是悬浮着的一样。我说那可不一定,没准她的脚就踩在地上,只是脖子和手变长了呢。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本来是来帮助这个小姑娘的,我可并不想用我的经验来吓唬她。但是她大概是在脑子里联想了我形容的那种样子,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那是我自打进屋一来,第一次确信她在害怕。

她接着说,当时她也非常害怕,但是这次就没有惨叫出来了,因为她看见自己好朋友的那个姿态,似乎是不像要扑过来伤害她一样,然后她们俩就这么一里一外,隔着玻璃和门对视着,直到天渐渐发亮,好朋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然后就越来越模糊,直到不见。她心里在想,虽然对方已经死了,但是没有想要来害我的样子,而是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但是我不能过多去和她说,我还是决定离开学校。

可是由于学校看管很严,这种女校的特殊性就在于此,类似于军事化的教育,所以她的逃跑在翻墙的时候被保安给抓住了,然后就被送到了学校的德育处,再次接受教育。但是此刻小姑娘心里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她从德育处出来后,就不再打算逃跑,而是变本加厉地告诉身边每一个人,她自己撞鬼的事实,于是这件事越闹越大,到了最后,学校不得不对她做出勒令停学的处理决定,理由是,为了保证校庆期间,一切顺利。接着她就被校方通知了家长,带回了家。

你其实是故意大肆宣传你见鬼的事情的,是吧?我这么问她。她说是的,如果我不在学校闹点动静出来,他们就不会这么处罚我。我也就很难离开学校。我问她,那你现在呢?回到家以后,还能见到你的好朋友吗?她犹豫了一下说,见不到了,回家就好了。

从她那短暂的犹豫,我更加确信当初进屋前,她就是在跟她的好朋友说话,而且她故意对我撒谎了。我是老油条了,你个小妹妹想跟我玩把戏,你有丝毫胜算吗?我心里在得意,但是我不能当面揭穿她,因为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把握,现在我所掌握的情况,第一这姑娘见鬼了。第二这个鬼就是这姑娘的好朋友。第三这个鬼是跟着姑娘走的,也就是说小姑娘在哪,她就会出现在哪,等于是她此刻就在附近,只不过我没有发现她罢了。第四,就是我要去搞明白的一点,她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单单只是找她?是什么造成了这个小姑娘要对我刻意隐瞒?

于是我对小姑娘说,小妹妹,我得离开一会,你确定你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吗?她问我说你要去什么地方啊?你问我都问完了吗?我说不是,我有点东西忘了拿,我想拿给你看看,你别跟你爹妈说咱们的聊天内容,因为我也觉得他们弱爆了。说完我对她挤了个眼睛,一副我懂你的意思。她问我还会来找她吗,我说会的,下午迟点我还来。

出了她的房间,我关上门,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刻意大声对小姑娘的父亲说,老师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一边说我一边冲他指着门,那意思是我有电话跟你说你去门边。生意人,这点还是比较上道的。于是他打开门,跟着我走到电梯口。我告诉她,你这姑娘有点麻烦,首先她对我是铁了心不肯说实话的,如果我真要帮她的话,不把事情了解清楚,容易造成误会,而人与人的误会也许容易化解,但是涉及到一些我们行内的误会,你女儿保不准还会有危险,所以我现在要去你女儿学校去一下,但是那是女校,我自己无名无份的进不去,还得你带着我去一趟。

男人有点愣神,但是他还是没能藏住他的担心,他问我说,那你的意思,我女儿真是撞鬼了。我点头说,真撞了,还撞得荡气回肠的。

男人开车带我去了铁山坪,铁山坪这个地方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只不过跟这个男人去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紧张。紧张的是当时重庆的政治气氛,我也透过不少小道消息得知,这里关押了不少黑社会大哥和一些犯错的政府官员。所以一路上见到了不少警官。这所女校的位置在铁山坪的山脚下,再朝上走就是一系列度假村了。重庆没有几所女校,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进出过女校,在男人的带领下,我们在学校的保卫处登记,接着就进了校园,在等待那些学生下课的过程中,我陷入了深深的、难堪的寻找男厕所的窘境里。最后才在学校体育场附近找打一个男厕所。学校里还是有男性的,例如那些体育老师们,加上我的光临,不免给这个学校增添了不少阳刚之气。原本我一直以为女校的学生见到男人进入校园,那该是一种多么饥渴的表情,所以当下课铃声响起,我正准备张开双臂享受这种如潮水般包围的青春眼神的时候,我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个学校的女生,有很多都是同性恋。

说这个,我完全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这只不过是个人选择的问题罢了。只是当我看到很多青春小美女,都挽着一个短发且一脸俊俏的中性女生的时候,真是有种莫名的悲哀。因为根据统计的数据显示,中国的社会现在原本就属于一个男女失调的情况,男多女少,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到我儿子长大后的那个时期,据说有三分之一的中国男人讨不到老婆,所以在这种原本就很恶劣的条件下,这些中性的女生们,还来跟我们抢食,这简直有违科学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个人有偏见的原因,男同性恋和女同性恋,我看待的方式竟然会非常庸俗的不同。男同性恋尤其是那些有点娘娘腔的,我就觉得特别不舒服,但是女孩子如果中性一点,我却觉得很潇洒。我身边也有同性恋的朋友,生活中也常常遇到,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我某天偶然经过人民路小学,一个穿着精神牛仔裤,显得臀形很出众的背影深深的吸引了我,于是我就刻意跟在后面,打算多欣赏一会。而此刻的人民路小学刚刚放学,很多小朋友手牵手的走了出来,于是那个背影开始像一条饿了很多天的狗,突然看到一堆新鲜大便那么兴奋,他手舞足蹈地一个人在马路上嗨了起来,一边嗨一边大叫着,哎呀呀,好多小男娃儿啊~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粗犷却带着娘气的男声。当时我真恨不得把我的眼睛给挖出来,同时我也深刻体会到,任何表面现象都是不值得相信的,除非你有胆量撕开它们的外衣。

小姑娘的爸爸直接把我带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谎称我是他女儿的心理医生,这是我们在路上就约好的。班主任一听到小姑娘的名字,就开始用手掌拍打着脑门,一副很伤脑筋的模样。她告诉我们说,小姑娘的行为确实让人觉得头疼,不但见人就说,还上课的时候写小纸条,画她脑子里的鬼的样子,乘着老师转过身去的时候就丢给别的同学,影响人家上课。还有很多同学都来报告我说,小姑娘这么做本来她们不信的,但是现在却有点相信了,你说我当班主任的,我的学生出了问题,我跟领导也不好交代,跟家长尤其是那些受影响的学生家长,我更没法交代了,我总不能说什么真的有鬼这种话吧。

又是一个被填鸭式教育整出来的饭桶!我虽然心里在骂,但是还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于是我跟老师说,我是小姑娘的心理医生,我需要侧面了解一些情况,才能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撒谎,你能够帮我找几个直接受影响的同学来我问问情况吗?最好是她同宿舍的,还有那个被你安排到她上铺的班干部。老师说这没问题,现在都在上课了,我去帮你叫过来吧。你们现在办公室等我一会,我对老师说,必须在办公室谈吗?老师说,还是就在这里谈吧,她虽然停学,但是也是我的学生,我也想了解下。

于是很快,这个女老师就带着两个女生过来了。她跟我指着其中一个女孩子介绍说,这个就是平时跟小姑娘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同学,然后指着另外一个跟我说,这个就是我安插到她上铺的那个班干部。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女生,第一个和她关系较好的那个,长得比较漂亮,也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看得出来,她跟小姑娘是“臭味相投”,而另一个有点微胖看上去傻乎乎的女孩子,就是那个班干部,她极其深刻的再度印证了好学生一定比较土的真理。于是我请那两个女生坐下,我说我是谁谁谁的心理医生,她现在精神有点小问题,希望你们能够给我提供点她在学校期间的情况,尤其是她声称有鬼的那段日子的情况,希望你们仔细回忆下,我代表我自己和她的家长谢谢你们了。

那个胖乎乎的女生说,当初老师安排她睡到小姑娘的上铺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愿意的,一来是她觉得自己跟那个小姑娘也没什么交情,因为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学生,一个是个小太妹,一个又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那种形式就好像我念小学的时候,那些无聊的老师想出来的所谓一帮一计划。二来上铺那女学生刚死不久,中国人总是有个忌讳的心理,但是老师既然这么安排,她也没有办法。但是自从搬进去以后,那个小姑娘就反复欺负她挤兑她,似乎是她占了别人的床似的。直到事发的那天晚上,她被尖叫声吓醒后,又听说那个女鬼就在自己身后,用手抓着自己的肩膀,她自然是很害怕,且不论她相不相信。由于自己身在其中,自然也就成了周围同学的讨论对象,这让她在无形当中也反复用那个听来的故事折磨自己。后来老师也找她谈过话,她都觉得这小姑娘自己不正常,严重影响到了自己,所以就情感上来说,她挺不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她还告诉我,这小姑娘平时就有点“飞”,就是有点顽劣的意思,喜欢跟她在一起玩的学生,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学生。

于是她这话一说完,旁边那个女生就有点不高兴了,她白了那个胖乎乎的女生一眼说,你懂个什么,像你这种只懂得死读书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对人家品头论足的,你要是真的学习那么厉害,你还来念职中?那个胖乎乎的女生不说话了,而另一个女孩子则说,平日里那小姑娘还是活泼开朗的,而且谁都知道她跟那个死去的女生关系最好,简直就像是亲姐妹一样。哪个女生的死对她打击特别大,但是这个时候谁的安慰都没有用,是那个小姑娘自己把自己一步步逼疯的。

我疑惑道,怎么说是逼疯了呢?她有做出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吗?那个女生说,当然啊,她自从那个女孩死了以后,就经常疑神疑鬼的,随便谁在背后叫她一声,都能够把她吓个半死,还经常看着手机里面她们俩的照片哭,最初那一晚她听见尖叫后,也跟着别的同学冲过去围观,但是第二晚她自己好心让小姑娘和自己挤在一个床上,半夜自己却被她一脚给蹬下了床,自己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又开始尖叫了。我说你等会儿,你们第二天是一起睡的是吗?她说是的,我说你的意思是她先一脚把你踢下了床,然后你才听见她尖叫说自己见鬼了是吗?她说是的。我点点头,让她继续说,她说当时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像是故意的,因为一般女孩子被吓到了以后,都会先尖叫再做出动作,大不了就是一边尖叫一边挣扎,所以她认为当时她是故意要让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才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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