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胡宗仁都是被他们反捆住手的,手本来就在我们身后,那两个马仔看不见,由于5800除了解锁键以外,就只有红绿白三个实体按钮,于是我凭着记忆按了侧面的解锁键,接着略有停顿的连续按了两次绿色的键,位置很好记。而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的上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司徒求助的,所以我只是在重拨而已。拨了电话以后,我把手机听筒朝外,站起身来,却下意识地把听筒的位置凑向了坐在地上的胡宗仁,让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正在拨打的司徒的电话。就是不知道这个蠢货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那两个马仔看我站起来,就问我想要干什么,我声音稍大的说,没什么,活动活动,脚麻了。他们见我也没什么动作,而且没看到我正在把电话凑近胡宗仁的头,这时候我听到胡宗仁用非常细微的声音嘀嘀咕咕着什么,于是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是要他给司徒报个信,或许司徒能给我们出个什么主意。我听到胡宗仁说话的时候,就用稍微大一点的声音跟那两个马仔东拉西扯的,直到数十秒以后,胡宗仁轻轻在身后咳嗽了一声,我就立刻挂断了电话,然后把电话放回屁股包包里,接着坐下。
过了一会,大家都没有作声,我时常有意无意的目光看向胡宗仁,希望他能够跟我说点什么,因为我迫切地想知道司徒是不是交待了他什么事。他和我目光交接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他有办法了,让我别操心。我当然操心,因为他是胡宗仁。
那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大家却连早饭都没吃。屋子里的两个马仔已经被人轮换着出去外面吃了饭了,等到他们回来和屋里的人换班的时候,胡宗仁突然把身子倒在我怀里,然后用非常快的语速对我说,司徒电话接了电话胡宗仁就说了声出事了现在被关了有人看着我们。然后司徒说让我们别着急他已经到了会想办法救我们,接着付强把电话拿过去教了我一段咒,说如果必要的时候就用这段咒把那红衣女鬼给叫出来。
我听得一头雾水,就问他叫出来干什么,因为那女鬼只认我和胡宗仁,又不会听他使唤去对付别人。胡宗仁笑着说,不过那不重要了因为我刚刚一不留神就把那段咒给忘了。如果不是害怕弄脏我的衣服,我真想吐他一脸口水。不过这时候马仔也发现了胡宗仁依偎在我怀里,然后大声问我们你们在干什么,我抬头对他说,没干什么啊。胡宗仁也侧着脑袋说,我刚刚没坐稳跌倒了,你们谁来拉我一把吧。
他转头的时候力道有点猛,撞到了我的……嗯……要害。
付韵妮伸手拉起胡宗仁,胡宗仁起身后对马仔说,哥们儿,来根烟抽抽。其中一个马仔点了两根烟,走过来放我和胡宗仁的嘴里。直到老板娘发出咳嗽声,我才把烟给吐掉了。
接下来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很久,其中一个马仔有些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会抓起桌上的报纸杂志看几眼,一会走到门口跟外面守门的那个马仔聊会天,接着又回到屋里。他问老板娘,你这屋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有些饿了。老板娘说,自家客厅有些水果,但是那个马仔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得守着我们,于是就没有去,接着在屋里来回走着。胡宗仁突然说,老兄,别晃来晃去了行不行?眼睛都给我晃花了。那个马仔说,你给我老实坐着,关你屁事,老子要晃也。胡宗仁被他这么一呛好像又牛脾气上来了,他站起身来作势要朝着他们走过去再来个铁头功,却被两人联合制服了坐回原位。胡宗仁还在骂着说,我靠你们也只有这么点本事,我实在是手被捆住了,要是我手没捆住的话,你们两个早就被我丢翻了。
丢翻大概是成都话,意思估计是摆平的意思。
胡宗仁说,你不是要吃东西吗?过来,我这里有东西吃。那马仔对他说,吃吃吃,吃屎吧你。胡宗仁说,真的啊,我这里有块老腊肉,腊了30年了,味道好得很。那马仔冷笑着问,腊肉?你骗谁呢?胡宗仁哈哈大笑着说,真的!在我裤裆里面的。哈哈哈哈。马仔知道自己被涮了,转过身去不理他。我想我和付韵妮都觉得很丢人,在这个时候,胡宗仁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还是这种低级的笑话。
过了一会,房间门打开了,魏成刚走了进来,轻蔑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蹲在我们跟前对我说,算你运气好,你的命我给你留到15号再来取,让你再多看一眼太阳。接着他转头对老板娘说,老板娘,对不起了,这些都是命中注定,你要认命。我已经通过自己的关系,找了个我摆得平的接生医生来,既然你生不出来,就只能我来帮你了。老板娘听到以后,惊恐的叫喊起来,一直在喊不要这样,然后又是跪下求魏成刚什么的,从她的神态上,我总算近距离体会了一次一个人在完全无助且绝望的时候,有多么害怕。
魏成刚看着正跪在自己跟前的老板娘夫妇,叹了口气说,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会换个身份生活,我不会要你们的命,只不过你要受点苦,提前挨一刀。孩子我只要他一碗血,我也不会害他的性命,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们照样可以好好生活,从此忘了我这个人。
听他这么说,我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我对魏成刚说,这么冷的天,这么差的环境,你找医生来就算生出来他们母子或母女也活不下来,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你还说什么不伤害他们性命,我看你简直在放屁!魏成刚转过身来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就是那种因为利欲熏心,而特有的无情。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呼啦一下,用右手的手背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