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岩拉过极是拘谨的顾祺,淡然道:“这是我的小弟,他今天在油麻地遇上了一点小麻烦......我听说金先生在那一带名气很大,所以特地来找你帮个忙。 ]”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一些谬传而已。”六指金连连苦笑,心想稳住他再说,客客气气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游先生来找我帮忙那是看得起我六指金,不嫌弃的话,请坐下来慢慢说。”
他是油得不能再油的老江湖了,深知世事凶险诡谲,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不明来历的人第一要诀就是尽量避免将其开罪,否则指不定哪天就会不明不白地成了一个糊涂鬼。
游子岩也不推辞,扫视了在座等人一眼说:“方便吗?”
“当然,当然。”六指金连忙道:“都是一些好朋友,当然方便。”
那几个人虽然与六指金做的买卖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只是身份相等,凑在一块儿寻欢作乐的狐朋狗友而已,但也一向知道六指金识人很有一套,见他对这个陌生人极为客气,都纷纷说不碍事,不失热情地邀请游子岩入座。
坐定后,六指金先不谈它事,只叫吧妹送酒水来,殷勤道:“条件所限,招待不周请游先生包涵。”望一眼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被边上酒女看得面红耳赤一身不自在的顾祺,又笑呵呵地说:“这里的陪酒小妹勉勉强强还过得去,游先生要不要叫上两个......就当给我金某人一个小面子。”
游子岩凝视他一会,才点头微笑着说:“看来金先生是位值得结交的朋友......不过今天我只是带舍弟出来见识一下,娱乐就免了罢,希望不会打扰到各位的兴致。”
大家又纷纷打着哈哈说没关系。
游子岩停停,举起酒杯道:“我与舍弟初来乍到,难免人地生疏,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还请各位多关照,先干为敬了。”
六指金也急忙端杯喝了,余下几人都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算是给了面子。
喝干酒后,游子岩随手将玻璃皿杯放在楠木几上。
边上一个乖巧的酒女伸手去拿几上的酒杯,想再为游子岩斟上酒,却没能拿动,她噫了一声,又加了一点力气,酒杯仍是纹丝不动,象生了根似的牢牢立在几面上,酒女很是觉得奇怪,仔细去看,不禁惊讶地叫起来。
大家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来,看清生的情形后,一张嘴均夸张地撑得滚圆,活象刚刚吐出了几十只鸡蛋,嘴型一时无法复原了一般。
那只极易碎裂的玻璃皿杯底部竟然平平地陷进了坚硬的楠木几桌约莫有两厘米深,那个叫水鬼的蛇头看呆了眼,傻傻地亦伸出手去想拿起来,却哪里能够拿得动?他心知若是用力过大,必定会将玻璃杯弄破,啧啧地赞叹着缩回手,目光再望向游子岩时已经大变了样,立马端杯灌了一杯酒下肚,赔罪道:“我水鬼廖浪是个粗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怠慢了,还请游先生多多海涵。”
游子岩淡淡地笑道:“廖先生客气了。”骈指在几桌上轻轻一敲,玻璃杯凭空弹起数寸,稳稳落下,毫无损。
在座的都是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好些年才在各条路子上混出头的牛鬼蛇神,个个均是老奸巨滑之辈,哪会有什么粗人?强者为尊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看见游子岩露了这惊人一手,暗暗矫舌惊心,都有样学样,各自罚了一杯酒向他表示歉意。
六指金自认这辈子经验阅历丰富过人,但有这种本事的人物还没见过几个,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法眼无差,态度颇算恭敬诚恳,又想起游子岩来的目的,心中惴惴不安,试探着说道:“游先生,令弟的事真是抱歉......不过,我也不能肯定就是那些不开眼的兔崽子们干的,能不能请令弟详细地说说当时的情况?如果真是,我一定剁了那小王八蛋的手指头给令弟赔罪。”
顾祺闻言吓了一跳,但是看见这般凶恶的角色在表哥跟前却是恭恭敬敬,心中又是吃惊又是自豪。
“这个倒不用,只要把东西还回来就行了。”游子岩摇摇头,有意无意地望六指金双手瞥了一眼,又说:“我也听闻过金先生一日不过三,亦不沾老弱病残的惯例,对有原则和风格的人,我向来比较欣赏,所以,这件事看在金先生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