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浪讹进忠告退,现在大殿上都是金国的自己人了,大臣们说话也就沒有什么顾忌了,张浩先道:
“陛下,御架亲征之举,老臣以为千万不可。”
完颜允恭不悦道:“张太师,是你们劝朕立刻兵去救援西夏,那么朕欲御架亲征,又有何不可呢?”
张浩道:“兵去救援西夏不假,但陛下乃是我大金之主,万乘之躯,而西夏不过是西陲小国,杨炎也不过是南宋一将,而铁木真不过是个部落酋长,岂能与陛下相比。因此臣以为我大金只需派一员大将,领军出征即可,陛下岂能够以身试险,万一有所闪失,岂非得不偿失吗?”
他这么一说,仆散忠义、完颜宗政、纥石列志宁,纥石列良弼、白彦敬等有识之士也都纷纷言,力劝皇帝不可御架亲征。
完颜允恭还没有说话,完颜白撒己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张太师此言差矣,我大金仍是以武立国,昔日太祖、太宗皇帝每逢出兵,都是御架亲征,战必胜,攻必取,陛下欲效仿祖宗之英武,又有何不可呢?臣以为陛下御架亲征, 必能鼓舞士气, 使三军用命,破宋败蒙,平定西夏,都指日可待了。”
完颜合周也出列,道:“陛下,南人素来文弱,但昔日南宋的真宗皇帝,当年不也曾御架亲征,迎击辽军,始有澶渊之盟。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不会逊色于宋真宗,因此御架亲征之举,绝对可行。”
他们两人都是完颜允恭的亲信,对治国安邦的大计不会,但争权夺利却十分內行,深通奉迎之道,颇会査颜观色。见完颜允恭一付跃跃欲试的神情,就知道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御架亲征,自然不会阻挡,扫了皇帝的兴。而且两人又收了西夏的贿赂,力促大金早日出兵,因此全力赞成。
张浩越听越觉得刺耳,忍不住申斥道:“白撒、合周,你们两人所说的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难到忘了当年宋太宗御架亲征,在高梁河惨败,结果身中两箭,险些丧命的事吗?天子亲征,是何等大事,岂能形同儿戏。我大金的太祖皇帝仍出身行武,久经征战,方才每战亲征,后来太宗皇帝都不曾亲临战场,以先帝之英明神武,前者南征南宋,受困于长江之南,几乎不保,此仍前车之鉴,不可不察。”
完颜白撒对张浩等一干老臣本来就心存不满,一直想找机会打击一下他们,这时见完颜允恭听了张浩的话之后,脸色变得很不自在,于是故意道:“太师的意思是,陛下不但比不上太祖皇帝,就连南宋的宋太宗,宋真宗都不如了,先帝南征败北,那么这次陛下御架亲征的话,也是必败无疑了。”
张浩老于事故,那听不出完颜白撒话中之义,不过他仗着自己是五朝老臣,又曾是完颜允恭的师傅,说话也有些随意,因此也不在意。慨然道:“老臣一片忠心,仍为大金的江山社稷,不得不畅所直言,还请陛下三思。”
完颜白撒听了,淡淡一笑,对完颜允恭一躬身,道:“请陛下决议。”
其实完颜允恭听了张浩的言之后,早就气满胸怀,这个老家伙仗着是五朝老臣,是处处和自己作对。现在居然还说自己御架亲征,必败无疑,实在的可恨,真恨不得立刻叫殿前武士把他抓起来,处死算丁。不过完颜允恭也知道,张浩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大臣,因此阴沉着脸,好半天才道:“张太师,你若大年纪,还在为朝事忙碌,实在是太为难你了。依朕看来,你还是出致仕了吧!”
张浩做梦也没有想到皇帝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甴得全身一震,一下子怔在金殿上了。而其他大臣也都惊呆了。致仕一般都是甴大臣自己提出,何况以张浩的身份,就算提出致仕,皇帝致少也该挽留三次,以显对老臣的尊重之意。哪有甴皇帝直接就让张浩致仕的道理,对于张浩这样的重臣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这甚至要比贬职、罢官更让人不可接受。
完颜允恭也不理众人,“哼”了一声,道:“御架亲征之意朕以经决定,都不必再说了,你们各自准备去吧,退朝。” 说着起身离开。
而完颜白撒、完颜合周等完颜允恭的亲信大臣也都洋洋得意的下殿去了。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其他众大臣这才慢慢会过神来,仆散忠义来到张浩面前,道:“老太师,陛下这样对您,实在是有些太……”
完颜宗政也道:“是啊,我们要再去阻劝陛下,一定要让陛下收回成命。不仅要停止亲征,而且一定耍挽留老太师。”
纥石列志宁,白彦敬等人也道:“是啊!我们这就去找陛下去,一定要让陛下收回成命。”
张浩摆了摆手,道:“各位,都不必了。御架亲征之会,陛下是心意己定,万无更改之理。再去劝说只能惹得陛下不快,反而会连累你们。至于老夫,更是不必有劳各位。老夫今年七十有六,以是古稀之年,说起来也早该致仕了。现在正是无官一身轻了。所以说不必了,不必丁。”说着,也不再理会其他人,转身走下金殿去了。
其他大臣看着张浩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大殿中央,高高稳放的龙椅,也都纷纷叹着气,各自散去。
但大金将出兵三十万救援西夏,皇帝完颜允恭将御架亲征,也就这样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