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牙生物电站,实习期第一天。
金易穿着防静电连体工服和三名同学跟着辅导员进入了电站四号机,一个月的实习期他们将和工人一起排班和操作,在第一线了解机械是如何运转和维修的,这也是阿斯顿大学的传统——为了学以致用,理工科每年都要进行不少于一个月的社会实践,实践得分将影响他们未来的毕业分配和军衔晋升。
“这里是电站四号机塔台,从今天起机修主管娜塔莎小姐将全权负责你们的培训和指导。”辅导员向他们引荐了一名身材高挑的俄罗斯美女,“她的评价将决定你们本学期的实践课分数,所以,加油吧同学们。”
“嗨~宝贝们,欢迎你们来到四号机。”娜塔莎冲四名少年吹了个飞吻,她是个开朗爽直的御姐,送走辅导员后就开始带着他们参观四号机。
金易以前一直以为未来世界是用核能之类的发电,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敦克尔星球环保一直被放在第一位,内陆地区主要是风力、水力发电,沿海地区则主要是潮汐和生物发电。
娜塔莎带着他们一路从塔台往下参观四号机,金易站在透明检修电梯内,看着电机内部错综复杂的管道和设备,有轻微的眩晕感,不敢想象人类居然能在数百米的深海里修建如此宏伟的工程。
“四号机是澜牙电站最老的一台机器了,它已经运行了超过八十年,虽然几经修复,但主体工程还是最老式的经典设计,机修工可以进入主机内部进行检修。”娜塔莎用激光笔指着电梯外的部件,指导他们和全息工程图做对照,感叹道,“你们真幸运,这在别处已经看不见了——他们现在都使用一体化的智能装置,操作简单,节省人力,但作为教学范本就差强人意了。”
很快他们下到了最底层的生物电槽,电梯停止,周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海底世界,因为深度已经超过500米,这里光线很暗,娜塔莎示意少年们戴上眼镜,带着他们沿着透明通道一路前行。
金易好奇地四下张望,这里跟他以前去过的海洋馆挺像,拱形的透明通道绵延在海水当中,抬头就能看到外面大批的鱼类穿梭遨游,下面不远处就是海床,长着大丛的海草和珊瑚礁,一些带着荧光的灯笼鱼在其中嬉戏。
“前面就是418号培养池了,我们进去看看。”娜塔莎带他们沿一条岔道走近了培养池,刷虹膜打开机房大门,“从这里你们能看到电槽是如何工作的。”
生物电槽顾名思义就是用生物采集电力的,因为澜牙海湾海产丰富,人类就在深海处建立了数万个这样的细菌培养池,细菌不断吞噬海水中的鱼类和浮游生物,消化时产生微弱的生物电流,转换器将之采集并转换放大,送入海底电缆,以供附近几个海军基地和村镇用电。
太神奇了,金易看着机房的各种仪表,对未来人的创造力叹为观止,为了保持生态平衡,联邦政府对电站发电量和海湾渔业都有严格规定,宁可在某些季节进行限电,也决不允许任何人涸泽而渔。
下午四点,参观完毕,娜塔莎带着他们回到了海面,通过内网给他们排了班道:“第一天就到这里吧,明天你们就要和工人们一起开始八小时工作了,水下修理是很枯燥的活儿。今晚好好休息,也可以搭通勤船去附近的小镇休闲,不过我警告你们,小伙子们,镇子里的姑娘们可不好惹,千万别沾上甩不掉哦。”
同学们都嘻嘻笑起来,娜塔莎捏了捏金易的下巴:“还有你我的小男孩,今晚千万别被打渔的糙爷们顺走了,明天上班我可不想你哭着求我给你换个不用走路的活儿哟。”
众人哄笑,金易悲愤地挥开她的黑手,难道小爷已经受的这么明显了吗?
实习生的宿舍就在电站的海上平台上,跟军舰十分相似,十几个人住一个船舱,上下铺都是吊床。金易回宿舍换了衣服,时间还很早,便百无聊赖地躺在吊床上晃悠。
“六点半有一艘通勤船,咱们去海滨小镇玩玩怎么样?”陈近南忽悠金易,“听说那儿有很多水手酒吧,晚上的表演很High呢,你见过人妖吗?”
人妖?金易来了兴致,上辈子班里有个富二代去了一次泰国,回来经常跟他们显摆人妖如何如何漂亮,本以为他这辈子都见不着呢,现在有机会怎能错过,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吊床,“好啊,不过记得晚上早点回来啊。”
“放心吧,十一点有最后一班通勤船,耽误不了。”
俩人收拾了一身比较非主流的衣服,以一种浪子般落拓的形态登上了驶往海滨小镇的通勤船,虽然以以往经历看,只要和陈近南在一起,他们寻找艳遇的征程都会在陈向东的严密监视下铩羽而归,但金易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看表演而已,眼睛吃吃冰激凌没啥吧?
古晨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呢?不对,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可是……为毛有一种背着老公爬墙的赶脚?
夜幕降临,两名翩翩少年肩并肩走进了灯红酒绿的小镇粉红街,沿海地区总是比内陆开放的多,尤其是平民区,很多装饰艳丽的年轻姑娘小伙都在大街上公然拉客。
按照陈近南今天刚认的师傅——一个电站老光棍的指导,他们找到了一家叫“夜莺”的酒吧。
酒吧里光线昏暗,空气污浊,到处都弥漫着劣质烟草和烈酒的味道,一些粗犷的水手和渔民坐在吧台附近,身上撒发着怎么洗都洗不掉的鱼腥味。周围的小桌则人很少,大概是时间还早的缘故,小舞台上空无一人,只依稀听见后台有人在调吉他弦,发出短暂的“铮铮”声。
金易有点受不了这里的憋闷,找了个吧台边的位子坐下,太阳穴已经开始暴跳了。陈近南倒是一脸新奇,跟女招待点了些饮料。
“老乔治,你堂弟有消息吗?”一个黑人水手冲一个中年男人打招呼。中年男人无奈摇头:“渔业公司的打捞船已经在事故发生地打捞好几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唉,最近洋流逆转这么厉害,也许已经被卷到几千海里以外去了吧,可怜我的堂弟啊,才三十多岁,落得个死无全尸。”
“嗐,别这么想,没捞到尸体是好事啊,也许他得救了呢。”黑人拍拍他的肩膀,跟酒保要了一扎啤酒,“来吧乔治,请你喝一杯,我们都是靠大海讨生活的,哪天被大海吞掉也没什么,想开点。”
“谁说不是呢,这辈子打的鱼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一命抵一命,早就赚够啦,干杯!”老乔治豪迈地碰杯,“明天打捞船就回来了,渔业公司说要赔我叔叔双倍的抚恤金,也算可以了。”
“是啊,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是不是。”
金易问陈近南:“什么洋流逆转?澜牙海湾还有洋流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