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家里那边……”璧容不觉有些担忧。
沈君佑反手握住她的手,盈白柔软的芊芊五指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只觉得浑身洋溢着满足,
竟有些不愿放下,沉吟了片刻,才道:“其实,我这次并没有去忻州府,而是回了朔州。”
璧容一怔,朔州?竟是回家去了,可全妈妈说他已经五年没回去过了……
沈君佑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白瓷般的细腻面孔,柳眉翠黛,唇若兰芷,水杏般的眸子里莹光浮动,刹那间觉得再多的艰难都是值得的,他缓缓道:“我去见了父亲,他同意了。”
璧容只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可是想到全妈妈说的大夫人对沈君佑一向怨愤苛刻,岂能善罢甘休,便道:“可她怎么说也是你母亲,这样岂不是遭人话柄,她本就对你诸多刁难……”
“既然明知道她会刁难,难道我还老老实实地凑上去让她作怪不成,就是先斩后奏了她又能奈我何!二十年的光景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六岁的孩子了。”沈君佑低头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只是要委屈你了。”
璧容微微一笑,“你知道这些虚礼我不在乎。”
沈君佑凝眸注视着璧容,见她神态安详,笑容恬静,目光里满是真诚,他的心绪突然变得十分安宁,“我打算叫你认了敬安做兄长,你意下如何?”
什么?认秦书怀当兄长,那他岂不是当在自己的面更嚣张了,想起他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跟自己讨茶喝,心里就忿忿难消,小嘴一嘟,十分不满意地看着沈君佑。
沈君佑想起昨日跟好友提的时候,他哈哈大笑道:“我倒是愿意做你大舅子,只是你那个小媳妇恐怕未必愿意啊。哎,只是没想到我这么个风流潇洒的温润君子要有个如此牙尖嘴利的妹妹,真是造化弄人啊!”
看来,确实是挺不愿意的。
“我倒觉得你和敬安挺像的。”见佳人嗔瞪了一眼,沈君佑不免“心有余悸”,干咳两声,又道:“恩,敬安这人纨绔成风,放浪形骸,你与他自是不能相比。不过,我与他本是同窗,相交多年,说起来还沾了点亲戚关系。”
璧容一怔,“还以为只是知交。”
“我家中有个姑姑,因为是祖母唯一的子女,自幼备受宠爱,祖父生前与忻州甘家的嫡子订了娃娃亲,也就是现在的太原知府,敬安的母亲与甘大人是一母同胞。”
如此说来,沈君佑的父亲莫非也是庶子?
沈君佑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解释道:“祖母是祖父的继室。”
璧容这才了解地点点头。
沈君佑笑道:“你别看敬安平时爱插科打诨,却深得我姑母的喜爱,姑母多年无子,一直把敬安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这一点,璧容倒是可以相信,看秦书怀平时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嘴皮子好使,那些个夫人婆子的见了嘴儿甜的英俊小子,哪个心里不是母爱泛滥。
“所以说,秦老板的妹妹之名不止是个身份,还是向沈老太太示好的最好方式。”
和聪明人说话毫不费劲,何况还是个美貌佳人,沈君佑越发觉得眼前这女子是自己难得一求的知己,在她面前他可以无谓的畅所欲言。惺惺相惜,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祖母一辈子就这一个女儿,得到了她的认可,就是得到了祖母的认可。”沈君佑低声说:“我已经和父亲说了我的意思,父亲同意让我在忻州成亲,请姑姑来为我们作见证。”
璧容听了他的话,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毕竟真到了朔州成亲,恐怕那边还有的一阵腥风血雨。反倒不如在忻州成亲,沈家大姑奶奶就代表了沈老太太,一家之长默许了,谁还敢有异议。
原本还以为他所谓的先斩后奏只是逞一时之气,却没想到他早已计划的如此缜密,璧容不由得有些汗颜。
“真不知道人如何才能过那闲来看花,无事独酌的悠闲日子。”不由得竟有了些不知前路艳阳否的无奈。
沈君佑听得她的感慨,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笑道:“以后总会让你实现的。”
璧容一怔,听得他怪腔怪调的一句话,抬头见他眸子里满是得意,登时明白了他所谓的以后是何寓意,小脸蹭的红了起来,又气又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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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州府离定襄县并不远,璧容在马车里微微小憩了一会儿,就被夏堇轻轻摇醒了。
秋桐好奇地将帘子轻轻撩了个缝,几个人顺着缝朝外望去。两人半高的挑檐青石门楼,门楣上挂着“竹苞松茂”字样的雕花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