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妈妈犹豫了两下,走到郎氏跟前附耳道:“老太太,昨个儿您不是留了惠静师太在府里吗,奴婢看这梦魇之症,大夫未必看的了,不如请师太过来看看?”
郎氏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那惠静师太昨日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当真见多识广,是个极有本事的人,于是忙唤了一旁的丫鬟去叫了惠静师太过来。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灰色缁衣,手缠佛珠的中年女尼大步走了进来。双手合十冲着众人俯身道了句:“阿弥陀佛。”
郎氏忙也双手合十回了句“阿弥陀佛”,众人赶紧腾开地方,好叫那惠静师太过来查看。
只见那惠静师太在床前转了一圈,伸出右手算了算,又抓过璧容的手把了下脉,然后转过身来问道:“这位施主屋里可有属虎之人。”
大家皆是面面相觑,半响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奴婢属虎。”
人群呼啦一下闪开一道空隙,方才那说话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李妈妈。
惠静师太笑着松了口气:“老夫人有所不知,蛇虎如刀锉,这位施主本是属蛇的,身边近身伺候的嬷嬷却是属虎的,自然就犯了忌讳,施主怀了身孕,本就是魂魄最不稳定的时候,故而才会招来梦魇。”
“老太太,我家奶奶确实是属蛇的!”夏堇冷不禁地喊了一声。
这惠静师太方才并没有问二奶奶的属相,此刻却能一语道出,一时间大家看向那师太的眼神皆充满了崇敬。
郎氏对惠静师太的话极为信任,方才又听她一语道破玄机,更是把全部希望都寄予在她的事身上,忙问道:“这,这要如何是好啊,师太可要法子替我孙媳破解?”
“老夫人不必惊慌,且让贫尼为施主诵上几遍经文驱除梦魇。”
说罢,惠静师太便盘腿跪坐于地,双掌合十扬声念起经来。
约么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璧容便缓缓睁开了双眼,朦胧间看见了床边站了一圈人,甚是惊讶。
沈君佑见了立刻冲了过去,紧紧地握住了璧容的手。
郎氏也由大奶奶搀着走了过去,身后的华妈妈赶紧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前。
“我的好孩子,可是醒了,你可把祖母吓坏了哟!”
璧容一脸糊涂,狐疑地看了沈君佑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大伙都过来了?”
“方才你可是做了噩梦?”沈君佑问道。
璧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看来当真是属相上冲撞了。”沈君佑朝郎氏点了点头,然后眯着眼睛看了那李妈妈一眼。
“今个儿一早丫鬟们见你迟迟未醒,心里嘀咕……”大奶奶见沈君佑不再说话,便吧嗒吧嗒地把璧容招了梦魇的事情说了一遍,临了不忘拍拍胸脯,“多亏了惠静师太在府里,为你诵了经。”
璧容听完扶着沈君佑的胳膊慢慢坐起来,一脸愧色道:“隔着这么远还劳的老太太跑过来看我,真是孙媳的罪过。”
郎氏摆摆手道:“我腿脚好得很,这几步路算得了什么,你若要感激我,就好好保重身子,日后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
沈君佑突然道:“今日之事,多亏了祖母,孙儿无以为报,只是孙儿此刻余悸未消,不知日后是否还会此种情形发生。”
郎氏听了也跟着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惠静师太道:“还请师太与我们细细分说一二。”
“众位施主不用担心,贫尼今日已诵经驱走了魔魇,日后只需让属虎之人避讳一些就是了。另外,贫尼回去自会率众尼替二奶奶再念上四十九日经书,保准小少爷日后平安出生。”
“既如此,真要多谢师太了。”璧容忙唤过秋桐去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交予惠静师太,诚挚道:“烦请师太替我印些经书为我腹中之子求个善缘,待日后我平安生产,定会亲自到佛祖面前拜谢。”
惠静师太忙笑着还礼道:“施主肯广结善缘,贫尼在此谢过了。”
“太太赐了身边的嬷嬷原是一番好意,只是方才师太说蛇虎犯冲,如此,只能白费了太太一番心意。”
沈君佑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俱都转向了屋子中间的李妈妈身上。
郎氏手里的拐杖咚地一声砸在地上,沉声喝道:“你这个恶奴,伺候主子竟敢私自睡着,害的主子枉遭梦魇之苦,今日若不严惩,必会心存侥幸,他日恐再生事端!来人啊,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这还不得活活要了自己的命!李妈妈张着嘴,来不及求饶一声便吓得歪倒在了地上。
“老太太,今日之事原就是意外,谁也不知这蛇虎便会犯了冲突,再说李妈妈毕竟是太太赏来伺候我的,真打了她难免惹得太太心寒,还望老太太为我肚里的孩子积个善缘,饶她一命,孙媳定会念着老太太的恩德。”
自己原是替她出气,可听庄氏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怕那位把怨气记在她身上,想让自己出头把事情揽下来!可若是不打,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郎氏眯着眼睛思索了一阵,扬声道:“既然二奶奶替你求情,就减去一半,赏你二十板子,剩下的留着让你主子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