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截布?想要什么成色的?咱们铺子里都是京城最时兴的花样,远的不说,就说礼部侍郎吴大人家、光禄寺少卿冒大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可都是在咱们铺子截布做衣服的。”
阿胜满脸含笑正滔滔不绝地跟客人说着。
沈君佑一踏进铺子,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沈君佑眼中露出一抹惊讶,并未过去打搅,轻声去了铺子内堂。
“前头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开窍了?”沈君佑惊讶地问三掌柜。
三掌柜也是满腹狐疑,“早上来了就这样了,一上午竟看他忙乎了,您别说,这小子倒真是能干,捡着最贵的样子卖,已经卖出去十五匹了。”
沈君佑听了笑起来,对三掌柜道:“比我预想的要早上许多。”
三掌柜没听懂,抬起头“嗯”了一声,沈君佑只是继续笑,并未解释这话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阿胜风风火火地撩了帘子跑进来,见到三掌柜便道:“掌柜的,那匹水红色喜鹊登梅的妆花缎子还有没有?有个客人一口气要五匹。”
三掌柜愣了愣,“没有了,最后一匹早上不是刚被你卖了。”
“东西都不备全了,还开门做哪门子生意啊!”阿胜紧蹙着眉跺了跺脚,正要往外走,却被沈君佑拦住了。
“这位客人家中可是要操办喜事?”沈君佑问他。
阿胜点点头,“下个月他家的小女儿出嫁,这才打算买了最好的来给女儿做压箱的嫁妆。”
“前些日子刚送来十匹洋红色双鹊衔绶的八幅妆花缎子,色泽、模样都不输于你说的那匹,鹊者以成对为好,口街挽结长绶,配以鲜花祥云,有永结同心之韵。那位客人既是为了应喜,想必会更喜欢“双”,你不妨同他说说。”沈君佑笑着看向阿胜。
阿胜听了琢磨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有理,来不及告辞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阿胜便回来了,冲着沈君佑便道:“东家好策略,我同那客官一说,他
立马改了主意,我又与他说买五不如买六,喜事逢双,六六大顺,岁岁平安,结果那客人二话不说便买了六匹回去。”
沈君佑听了赞道:“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阿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听三掌柜说你一早便去了前头铺子里拉生意,你是何时想通了的?竟比我预想的早了不少。”沈君佑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笑着问道。
一听见这话,阿胜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冷声冷气地回道:“我阿胜自来不喜欢亏欠别人东西,您既然花了二十万两把我买回来,我虽然心里头不愿意,可也没法子再回到隆和记了,不过咱们可提前说好了,我若是哪天能帮您把这二十万两银子给赚回来,那你可就没理由再留我了,必须得放我离开。”阿胜道。
沈君佑听完点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你若是能帮我把这二十万两银子赚回来,我就放你离开,到时候你是要回隆和记还是去别家,我绝不阻拦。”
“东家!”三掌柜这会儿也觉得阿胜是个跑街拉生意的好手儿,听了东家这话忙阻止道。
沈君佑一抬手止住了三掌柜的话,笑着看向阿胜:“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阿胜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要想让我在铺子里做伙计,还有个条件您必须答应我。”
三掌柜气道:“阿胜,你别蹬鼻子上脸,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君佑看了三掌柜一眼,示意阿胜继续说。
“若是日后遇到有损隆和记利益的生意,那我是绝对不做的。”阿胜道。
“好,我答应了。”
听了这话,阿胜才真的眉开眼笑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沈君佑磕了个头,“东家在上,小的阿胜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沈记做事,和沈记荣辱与共,同生共死!”
沈君佑亲自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叫他坐在自己对面,又请三掌柜给他端了杯新茶。
“现在我正式成了你的东家,那你可以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吧。”沈君佑问。
阿胜犹豫了一下,一狠心道:“东家请问吧,只要是小的知道的,一定据实相告。”
“你究竟何时想听通了?”
阿胜听了一愣,他以为沈君佑会问隆和记生意上的私密事情。
“嗯?”沈君佑微微一笑。
阿胜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大片:“昨天听人讲了一个养鸡的故事,这母鸡不管是下了小鸡还是下了蛋,都逃不了骨肉分离的命运,人更是如此,那些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远道来京考科举走仕途,我阿胜虽然没有那样的本领,可也不能当个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