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府里的人对莫家一事都口风紧闭,璧容到底还是知道了。
不过几日的功夫,老百姓们竞相谈论起了莫家女要求嫁的事情,连带着沈君佑和璧容的过往经历也被人说的有模有样,全然不知哪里才是消息的源头。
“莫家既然能如此不顾廉耻地将此事公开,目的便是要看咱们先乱了方寸。”秋桐在旁替璧容一一分析道,“况且二爷对此事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夫人此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稳住了脚便好。”
璧容同夏堇打趣起了秋桐来:“这嫁了人的果然变得不一样了,搁在以前,她哪能想的到这么远,如今一言一行处处都与关恒一模一样。”
夏堇咧着嘴咯咯地笑。
“我与夫人说正事,您倒好,打趣起我来了!”秋桐红着脸侧过头去。
“我的好姐姐,快别气了。咱们也是烦心事多,找点乐子笑笑罢了。”
“你少在这笑话我,等着你到时候许了人家,仔细我把你从小到大的滑稽事全抖落出来!”秋桐白了她一眼,忿忿地道。
“那明个儿许家的腊梅宴您还去不去?”夏堇问道。
“去,人家既然送了帖子古来,我自然是要去的。”璧容笑着道。
“夫人!”秋桐气的站起来跺了跺脚,“怎么我刚才说了半天,您一句也没听进去?”
“你说的我自然都懂。”璧容淡淡地道,“只是有些人惯是借着一些冠冕堂皇之言,行那些个*利己之事,我若退一步,她们便会进两步。”
“说的好!”
门外忽然响起来一阵掌声,随着厚重的门帘被撩起,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不是说小年过来,怎么今日便到了?”璧容惊喜地从罗汉床上跳下来,过去抱住了赵思思。
“想姐姐想的紧,索性也不差这几天,就来了。”赵思思笑着道。
“怎么样?身子如何?孩子可还好?你说说你刚出了月子就跑出来,这么冷的天,若是染了风寒,落下病根,以后有你后悔的!”璧容一边絮叨着,一边扶了她坐下,嘘寒问暖起来。
“放心放心,我这身体壮的跟头牛一样。前头坐月子害的我一个多月没沐浴没出门,浑身发臭的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了,如今好容易出了月子我可是再也坐不住了!”
十月里,赵思思在忻州秦府的一处别院里顺利诞下了一个麟儿,重八斤六两,秦老爷听说了喜不自胜,亲自取名“裕”,秦守裕,意为宽裕、富饶。
“敬安呢?没跟你一块来进来?”璧容问。
“别提他了,想起来我就一肚子怨气!”说着,赵思思竟哇哇大哭了起来。
璧容怎么也想不到赵思思居然胆子如此大,竟是一个人离家出走,从忻州雇了辆马车跑到了京城来。
“我辛辛苦苦怀了十个月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被他娘抱走了,秦书怀那个负心汉,背着我和他娘派来的那个小丫鬟挤眉弄眼,我不走做什么,凭的在那里做个讨人嫌的碍事鬼!”
璧容听得目瞪口呆,她从前也觉得秦书怀是个风流的,可按着沈君佑的说法是却是个看似无情,实则深情的主儿,后来看着他对赵思思近似放纵的宠溺,璧容才相信了沈君佑的话。
“罢了,你是个认死理的……”璧容不再提她这些伤心事,只等着秦书怀来的时候再好好质问一番,笑着道:“既然来了,就好好在我这里待着,过几日天气暖和些,咱们到大报恩寺去,那里后山有一片梅林,在京城甚是有名。”
“你明日可是有一场鸿门宴?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反正我也闲来无事,明日便陪你一同去可好?”
“我自是求之不得。”璧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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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府位于双塘巷一进口第一间,坐北朝南的四进大宅,门里门外装点的都十分阔气。
许家家主在都察院当值,官倒是不大,正七品的都事,可都察院名声赫赫,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故而即便是一个许家这样一个小吏之家,来攀附的人也门庭若市。
许府门口停了七八辆马车,从双塘巷出来,一直停到了五福街上。璧容算是来的最晚的一个了。
花厅门口的侍女将帘子撩起,璧容迈步进去,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几张满是嫌恶的脸,屋里一片寂静,和方才的喧闹笑声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璧容向众人微微颔首,对着上首坐着的那人客气地道:“路上人多,故而来迟了,许夫人莫要见怪。”
许尤氏忙起身笑道:“不晚不晚,沈夫人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上下打量了璧容一眼,只见她穿着件水红色撒虞美人花云锦镶毛斗篷,脱下斗篷,里面是一件雪青色净面对襟褙子,象牙色的月华裙尾上用金线斜斜织了一行千瓣菊花。
明艳却不张扬,华丽却又透着一股清雅,恍若碧池中怒放的一朵睡莲,亭亭玉立,叫人无法视而不见。
再去瞧自己下首坐着的外甥女,两相比较,许尤氏不觉有些怅然。
外面不是都谣传她天生一副克夫绝子的薄命之相吗?眼睛瞟了瞟她那细如蒲柳的腰身,心里的重石才算落下。这样的腰身,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生出儿子的。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是绝不会叫自己断子绝孙的,更何况沈君佑还有这样一份偌大的家产,难道要待身亡以后拱手送给了外姓人不成!
“您身边这位是?”许尤氏看着璧容身边的赵思思疑惑道。
“这是我的一位姐妹,夫姓秦,昨个儿刚从忻州过来,没问过夫人便带了过来,还望夫人饶恕我。”璧容一边介绍着,赵思思客气地给许尤氏见了个礼。
许尤氏忙笑着道:“这是哪里的话,人多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