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郡在大顺算不上是富足的地方,颇有些天高皇帝远的意思。
农村的房子普遍又脏又乱,是祖祖辈辈一代代传下来的,房间的格局很小,让人看了忍不住皱起眉头。
苏情婉蹲在天井中,窄小的房屋中有一个破烂不堪的木床。屋顶上的瓦片都掉落了许多,年轻力壮的汉子这阵子都想方设法出门谋生了,只留下村中的妇孺老少,自然是没有力气和财力去修补的。
这个小镇还算略微富足些,粮食还有剩余,因而百姓们虽然过得有些艰难,但是还没到别的地方饿死的地步。
苏情婉和叶流云为了探访实情,便来到了这个镇子,打算暂时驻扎下来。
那接受过苏情婉铜板的老者也跟了过来,这人也算是瞅准了他们的身份,打算傍上以求条活路。
对于这件事,苏情婉倒是不介意,毕竟这个老者也算是长期在此,若是有什么事情要问的话,也会方便许多。
但是叶流云对这个如同跟屁虫似的“向导”,心中有些怨恨,本来他和自家妻子两人行,竟硬生生插进来一个老者,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天空被太阳染成了血红色,已到了日落时分,慢慢地,颜色越来越浓烈,带了些让人心生敬畏的光芒,像是在预兆着什么一样。
俗话说,日落会带来希望之美,也会赋予悲伤之美。苏情婉却觉着,这夕阳像是大顺子民的一曲悲歌,只剩下荒草一片。
她看着稀稀落落的树木还有被晒得干枯甚至有了几道裂纹的大地,似乎是有些感慨:“方老先生,我记得这南地向来是水源最充足的地区。”
方敬,正是那跟在他们两个身后老者的名字。
老人摸着自己的胡子,道了一声“天灾”,便又低垂了脑袋:“贵人,也不知道南地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被老天惩罚成这个样子,老夫听说啊,西边村庄的汉子们都饿的有些受不了了。”
“如果官府再不想办法的话,恐怕就要官逼民反喽。”
苏情婉有些喃喃的自语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昔日我还不知道百姓会过的这么艰难。”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来,轻轻摸了摸苏情婉的头。叶流云低垂了眉眼,掩饰住眼神中的冷漠和狠辣,轻轻说道:“没关系的婉婉,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凭借叶流云对太子的了解,这个东宫的主人来到这里不过是做做样子,想要和当地的父母官串通起来,混上几分功劳罢了,百姓的死活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心中,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只是这些人却不明白一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主好比是船,百姓如同深水。水可以让船顺风而下,也可以掀起巨浪,把船打翻。
叶流云虽然很看不上当今的皇帝和太子,但是对于先辈们打下来的基业,却是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其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