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左冷禅和岳不群相对而立,一个面色冷肃,满面的萧杀之气;一个嘴角含笑,给人以如浴春风的感觉。
岳不群抱拳道:“左师兄,你我今日已分属同门,咱们切磋武艺,自当点到为止,如何?我四派合并为一,那是十分艰难的大事。倘若因你我二人论剑,伤了和气,使得五岳派内同门大起纷争,可就和并派的原意背道而驰了。”
左冷禅略一额首,说道:“不错!为兄自会留神,尽力不要伤到了岳师弟。”言语之间,完全不将岳不群放在眼中。
岳不群深吸了一口气,长剑离鞘而出,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若有若无,变幻无方,尽得华山剑法奇、险三味。
左冷禅冷哼一声,手中长剑直劈而下,石破惊天,犹如从空中疾劈而下,确有开山裂石之势,将嵩山剑法之所长发挥得淋漓尽致。
岳不群侧身躲过,同时招式不变,又斜刺出一剑,法度严谨,确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久战中寻找左冷禅的破绽的心思。
左冷禅自然也看出岳不群心中所想,深知他实乃自己的劲敌,不敢怠慢,给他可乘之机,当下长剑自左向右急削而去,气势雄浑。
高台上,二人各使本派剑法,战在了一处,转眼间,就已交手了十数招,剑气纵横,看得旁观之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左冷禅的嵩山剑法,气象森严,好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而岳不群的华山剑法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似他二人这等绝顶高手,比剑之时自无一定理路可循。
左冷禅将“内八路,外九路”一十七路嵩山剑法夹杂在一起使用,占据了八成攻势。
岳不群所使用的剑法则较少,但华山剑法素以变化繁复见长,招数亦是层出不穷,单凭一个“巧”字,与左冷禅缠斗不休。
二人再拆了二十余招,左冷禅忽地右手长剑一举,左掌猛击而出,笼罩了岳不群上身三十六处要穴,岳不群若想要闪避,必定立时受他长剑所伤。
岳不群临危不乱,脸上紫气大盛,也伸出左掌,与左冷禅击来的左掌重重轰在了一处。
“嘭”的一声闷响,双掌相交,岳不群身子向后飘飞而去,左冷禅却是端立不动,高下立分。
岳不群站稳脚跟,脸色忽白忽红,沉声道:“这便是左师兄的《寒冰真气》吗?果然厉害,难怪当日任我行都伤在此法之下。”
左冷禅笑道:“不错,这便是为兄所创的《寒冰真气》,将来也会在五岳派中择选弟子,量才传授。”
四派弟子闻言,无不面露喜色,虽深知这只是左冷禅笼络人心之法,但总归有机会不是?像《寒冰真气》这等绝学,若是真有机会习得,哪怕机会少的可怜,也足以让他们惊喜莫名了。
岳不群朗笑道:“左师兄高义,师弟佩服!还好,近期师弟也略有所得,还请左师兄不吝赐教!”说罢,长剑圈转,向左冷禅腰间削去。剑至中途,岳不群的身形已消失在了原地,忽左忽右,幻化出道道残影,快若鬼魅,长剑更是疾如骤雨般,洒落向左冷禅周身各处要害,且来势甚为诡异。
“辟邪剑法……”观战的众人中,发出数道惊呼之声,确是一眼看出,岳不群所使的剑法与林平之之前最后所使的如出一辙,正是林家的《辟邪剑法》。
群雄闻声,无不暗道岳不群好运气,竟然能从林平之手上得到如此绝世剑法,却不知岳不群的《辟邪剑法》根本就是从林平之手上强夺而来,更不知为修炼《辟邪剑法》,他所付出的惨痛代价。
同时,群雄还不忘向林逸之处偷眼瞧去。要知道,林家虽被灭门,可并非仅剩下林平之一人,还有林逸之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存在。只是不知,林逸之对此事是何态度?若是首肯还好,若是不肯……
林逸之面带笑容,对群雄的反应似是毫无所觉一般,任凭谁,都无法看出他心中所想。只是不着急痕迹,又满怀恶趣的瞥了眼,正面露复杂之色的宁中则,暗道:“岳不群的变化,她这个枕边人应该已有所察觉了吧?还真是可惜了她这个美少妇,正值虎狼之年,今后却要守活寡喽……”
同样是《辟邪剑法》,在林平之和岳不群手中使出,其威势可谓是天差地别。但见,高台上的岳不群,身法鬼魅,剑招诡异,攻敌于不料、不备,杀人于转瞬、无形。
左冷禅面色沉凝,全神应战,右手剑气纵横,大开大合,快慢无序;左掌上下翻飞,道道冰寒刺骨的掌风,似乎要将人的血气都冻结。但即便如此,左冷禅仍不是岳不群的敌手,大落下风,更逐渐被岳不群逼至高台边缘,随时都有被逼落高台的危险,情况岌岌可危。
岳不群显然不想就此轻易放过左冷禅,不知何时,在他的左手双指之间,已悄然出现了一枚细小的银针,看准机会,在左冷禅旧力已竭,新力未升之机,向着他的双眼闪电般一划而过。
若是任我行,令狐冲,又或是亲眼目睹那日黑木崖顶决战的任何一人在此,都必将一眼认出,岳不群这一划,与当日东方不败手中的绣花针如出一辙。
“啊……”左冷禅悲呼一声,跌落高台,双目紧闭,渗出丝丝血泪,确是一击便被岳不群划瞎了双眼。
岳不群翻身落在台角,嘴角边浮起一缕阴柔的笑意,又很快收殓。
至此,岳不群胜出,左冷禅落了个瞎眼的下场。这场四派的比剑夺帅,彻底落下帷幕。即便左冷禅如何不甘都好,都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吞下这枚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苦果。
群雄纷纷开言,向岳不群道贺。
林逸之却忽然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岳掌门,恭喜了!不过,你所求的都已得到,那平之我就带走了。今后,他再不是你五岳派弟子。至于他和你之间的恩怨,待来日,自会由他向你亲自讨回。”说罢,头也不回,大步向山下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