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丰安军,皎洁的月光洒在大河与大漠之上,景色更加让人迷醉。
但是张昭和张希崇等人,谁也没心思去看这些景色,而是就在丰安军的军堡中,挂起了一张地形图,正在细细的研究。
实际上,张烈成在去年就把张希崇想要与张昭一见的意思,带回了河西,但张昭一直没有启行。
一是河西的发展千头万绪,他确实走不开。
二是张昭并不了解张希崇的为人,根本不敢像现在这样冒险到丰安军来,以张昭现在的身份,还是稳妥点好。
出动大军肯定就不能保密,不出动大军,就有可能为被人所趁。
只有等到现在摸透了张希崇是何样人之后,张昭才会选择来丰安军与他一会。
“大王请看,大唐时,朔方节度使下辖灵、盐、夏、绥、银、丰等十一州。
但唐末以来,将银夏等州划给了党项人,形成了定难军节度使,到目前,仅剩灵、盐、丰三州。”
说着,张希崇长长叹了口气,“实际上,现在已经只剩下灵州一地了。
前梁贞明六年,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率契丹大军三万攻陷丰州,节度使宋瑶被逼投降,次年反叛,但旋即又被契丹破城。
丰州城两万众被契丹迁移至大青山,如今丰州仅有数千契丹部落游牧,基本废弃。
而盐州虽然还属于灵武军管辖,但实际上早已被定难军平夏部党项完全渗透。
灵武军在盐州的防御使也被买通,上下兵将都是党项人,他们甚至还通过盐州,不断把手伸向了灵州。”
张昭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也就是说原本辖地宽广的天宝十节度之朔方节度使,现在仅仅就剩下了宁夏平原所在的银川、吴忠这一地区了。
前套的丰州,也就是黄河几字形的那里,已经被契丹人占据。
身在灵州东南边的定难军李家,也一直在用党项部落不断蚕食,企图控制灵州。
“那灵州现在有汉民多少?灵武军军心如何?”张昭接着问道。
张希崇脸上苦涩之意更甚了,“灵州汉民,现在已不足两千户,连一万人都不到,而党项、沙陀、吐谷浑则有十余万之多。
灵武军上下汉兵汉将更是少的可怜,被某引为牙兵者,不足一千,其余七千余人,皆是番兵。”
好家伙!张昭总算知道,为什么张希崇这么焦虑了?
原来偌大的宁夏平原,汉人已经不足一万,灵武军汉兵仅仅八分之一,其余都是番兵。
而且张希崇恐怕还有一件事没说,那就是契丹人和党项人,肯定也已经开始渗透灵武军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渗透,灵武军只剩下了八千人,也绝对是个灾难。
这么点人,要守卫整个灵州下属的怀远、安静、灵武、兰池等城池,早就捉襟见肘。
契丹人已经占领了丰州,只要来个两三万人,灵州就危险了。
“大王现在知道,某为何说灵州已是死地了吧?
现在的契丹国主耶律德光,不过是想用最小的代价吞下灵州,所以没有直接动手。
若是哪天他不耐烦了,只需要三万人切断各城联系,灵州能坚持半年就不错了。”
张昭站起身来,对着灵州的地图看了又看,“不知道太尉现在能完全控制的灵武军有多少?”
张希崇赞赏的看了张昭一眼,这张韩王果然知道轻重,没有认为他张希崇一句话,就能让灵武军归河西。
“目前某能调动的约有两千人,其余人虽然听命于某,但真到要上阵厮杀的时候,某实不敢说他们会有何举动?”
“不够啊!这万万不够啊!”张昭喃喃自语。
灵州就是挂在契丹这匹饿狼嘴边的肥肉,契丹人是在等着以最小的代价把它吃下去。
现在看着好像是没有攻打灵州的意思,但那是建立在目前形势不变的情况下。
张昭要是敢去碰灵州,或者张希崇露出要把灵州交给张昭的意图,契丹大军一定会立刻杀到。
不管是从丰州顺着黄河而来,还是绕过大漠从贺兰山的缺口打进来,以目前灵武军的实力,根本抵挡不住。
张昭想了一下,契丹人历次与中原大战,出动的规模都在三万以上,一般来说出动五万到七万是没问题的。
特别是有了燕云十六州后,攻城的能力和重甲步卒得到了极大的补充,现在估计能出动十万人的规模了。
就算灵州地处西边,不能与河北等地靠近契丹腹地相比,但出动三到五万人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契丹人的战斗力,在帮助石敬瑭的太原之战中,已经得到了检验。
契丹骑兵在一万人左右的时候,与中原骑兵不相上下,一万人以上的话,应该在中原之上了。
太原之战中,高行周、安审琦、符彦卿等人都是相当着名的骑将,竟然接连被耶律德光击败。
步兵方面,蓟州人韩知古,也就是历史上着名的韩德让祖父,已经为契丹人训练出了霸州彰武军,这种战斗力很不错的汉家重步军,补齐了契丹人的另一条腿。
加上耶律德光的指挥能力不错,若是有五万契丹人至灵州,就算是要把他们耗走,没有两万军队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