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张二郎显圣真君(1 / 2)

为了等待秦州的往凉州赶考的学子,范质又在秦州多待了五天。

而在这五天中,不断有新的教令从凉州传来。

所有上凉州赶考的学子,都可以免费动用公家的骡马当做代步工具,沿途的驿馆也可以提供食宿,不但去赶考有,回来还有。

不过即使是这样,愿意去凉州赶考的还是不多,因为很多人担心官府说话不算数。

毕竟这一去一来也有一千一二百里,万一不给报销食宿,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是难以承担的。

范质在一旁点了点头,看来张大王这个凉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强盛,至少在最基层上,还做不到威信已立。

民众对一般性的法令是遵从的,但对与自身利害密切相关的事情,还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当然,这比中原的晋国还是要好得多,中原数十年来战乱不断,官民之间可以说是毫无信任。

凉国这种情况,只能说比孟蜀、南唐和钱越要差一些,但是要高于中原。

而等到赶考的学子聚集起来后,范质又有了新的认识。

因为秦州一共去赶考的学子足足有一百三十人,看着数量庞大,但实际上考武学的枪棒、弓弩和骑术的武人占了足足一百一十人,处于绝对的优势。

剩下的二十人中,有十四人一看就是乡间的农夫,他们是考农学科的。

剩下的文学士子,只有区区六个人,而且明经科一个人没有,四个人中,三个明算,一个策论。

要知道在凉国,这个张昭从石敬瑭手里讹走的秦州,已经是除了凉、兰二州以外最富庶,论文学则是第一兴盛的大州了。

秦州都是如此,其他州可想而知。

果然,众人一路过秦州到达渭州以后,渭州赶考的有六十七人,武学健儿就有六十三人,文学只有一个去考明算的老夫子。

范质小小的考教了一下,结果目瞪口呆,这水平,连他那个十三岁的弟弟范正都不如。

刘涛的父亲刘纳也一脸的目瞪口呆,不过他主要不是惊讶于河西儒学的水平,而是惊诧于耕田耕的好的老农,也可以考科举。

“天下间岂有凭耕种就可以得授官职的?若是如此,官身还有何威严可言?”

过了渭州,进入狄道,随后行了大约三十余里,就到了兰州地界。

此时的兰州,与范质三年前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

上次来时,虽有数十归义军骁骑护卫,但仍然有大量的兰州嗢末贼骑不断骚扰、拦截。

甚至有一次数百贼骑采用调虎离山之计,差点就冲进来把范质他们砍死了。

是以刚一进兰州,范质就有些应激般的紧张。

不过对于第一来的刘纳等人,兰州给他们的感觉,就很不错。

驰道笔直,随处能看见有人维修的痕迹,两边阡陌成片,牛羊塞道,一副富庶的景象。

众人一路行了大约十里左右,又累又渴,终于看见了一个小镇子。

小镇名叫长城堡,原本是控扼兰州到渭州之间的军堡,被吐蕃人占据后就废弃了。

而等到张昭一统河西陇右,长城堡又被重建了起来。

不过重建后,军事作用大大下降,反倒是依托这个军堡形成了一个有一百多户人家的小镇。

小镇的官长,就是长城堡的守军队正,同时也是狄道县的县尉。

众人刚刚走近,就听见镇子里敲锣打鼓一阵喧哗,好不热闹。

县尉一见是秦渭两州过来赶考的学子,赶紧过来邀请他们观礼。

原来兰州距离凉州更近一些,那些考农学的,已经考完了,得了勋位的,正在庆祝。

范质这才知道,张大王设立的这个农学科,是干什么的了。

不同于明经等科人数太少,需要全凉国学子一起考才有氛围。

也不用于武举是可以分出高下一二,需要等到大家一起较量。

农学科的考核非常简单,就是对于四时八节的掌握,育种选种的熟练程度,各处庄稼蔬果如何套种以达到最高产,如何肥地以及对于农具的维修和使用。

这些都是可以量化的,也不存在泄题不泄题,判定是否中试也很明确,所以农学的科考就很简单了。

而且农学中试的学子,也不像文武科举出身那么高,张昭设计了一个打分标准,在分数线以上的就中试,中试之后的起点一般就是从九品的承信郎。

这种低级别武官,一年能有几匹布,二百斤粟米和少量的盐糖茶赐下。

最大的好处就是获得了官身,回到乡里之后,地位当然比一般农人高得多,很多还能兼任乡老里长之类。

主要的任务,就是把他种地的手艺,教习推广给周围的农户。

每一个承信郎大约要负责教授少则七八十户,多则一百多户的农户,每年还要根据教授农户的亩产展开评审。

每一年农闲时,各地的承信郎要以州为单位聚集在一起,交流心得,安排农时,以及协调耕牛,水源的分配。

当然,这是最基本的中试者,此外还有两种可以授予正九品的承节郎和保义郎的情况。

其中保义郎还会有农学博士的称号,每年的得到的米粮、布匹、盐茶糖等,要远高于从九品的承信郎。

但前提是他们都不能回到原籍,必须要等待吏部的挑选,然后安排进入胡汉杂居的地方教授农学。

人离乡贱,哪怕是去做官,那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何况还是这种并非正式官员的职务。

今天长城堡中热闹非凡,就是因为他们这里有三个农学博士,将要被分到临近的河州,去教授羌人们种地。

范质看了眼来迎接这三个农学博士的羌人首领,不由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这些羌人穿着厚厚的皮袍子,背上背着长长的硬弓,这种弓,一看就不是寻常打猎用的,而是战场上杀人用的。

其中一个羌人头领脸上几处刀伤纵横,右手虎口厚厚的一层茧子,一只二三十斤的黄羊提在他手中,就跟一只鸡一样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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