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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步,也就是三里多一点,这个距离,骑兵一个突击就到了,张鉊不会想到契丹骑兵的警戒线如此之短,白从信、李存惠等也想不到,冯继业就更想不到了。
这把他急的哦!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嘴里不停的都囔着,不应该啊!章西豹说他们就在芦台啊!这都快到了,怎么还没发现契丹人的探马?难道他们跑了?
连张鉊都忍不住了,他骑着自己心爱的坐骑紫电亲自到了第一线,要是契丹人跑了,那就又要重新规划战斗。
冯继业看见皇帝都来了,更加的紧张,他正在想怎么和皇帝解释,突然就踩到了一泡软软的东西。
大喜的冯继业赶紧伸手插到了这坨东西里面,嗯,还是温热的,然后他抓起一小块,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放进了嘴里。
“有黑豆和苜蓿的味道,是战马拉的,快找,人就在附近!”
冯继业吐出了嘴里的马屎,立刻吩咐起了身边的士兵。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那是因为在周军中,探马游奕骑的马粪都是要收集起来装好,然后掩埋或者扔进溪流的。
为的就是不让敌人从马粪中发现蛛丝马迹,那么在这里的马粪,就是契丹人的。
细碎的脚步声,引起了赫离支的警觉,他将自己的身体缩的更小,并不算瘦小的身躯,竟然慢慢缩进了一个被野草包裹的岩石缝中。
冯继业亲自在最前面摸索,他没有看到赫离支,但是,正巧一股微风吹来,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羊骚味,幸好他没跟章西豹在一起呆太久,还没习惯这种味道。
警惕的他环顾四周,就只有左前方有一个小土包子,冯继业冲身后两个士兵打了个手势,三个人呈品字形搜索而去。
冯继业刚把手弩摸出来,就见土包的灌木中扰动了一下,一个灰绿色的身影,勐地窜了出去,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几个呼吸间就在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大自然没有交给赫离支纪律与阵型,但是赋予了他野兽般的机警和速度。
冯继业大惊,他勐然跳上土包,扔掉手弩掏出了硬弓,连珠三箭,箭箭带着提前量,赫离支躲过了前两支,最后一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强忍着剧痛,赫离支就要吹响口中的海螺号角,两个右羽林卫的骁骑已经扑了过去,如同按住一头野兽般,将这个强壮的女直人按到在了地上。
张鉊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竟然有人把探马只撒到三里多距离上的。
等冯继业审问完赫离支后,压根就不用再探查,冯继业冒险往前走了几步,就直接看到了人声鼎沸的芦台。
此时天色将晚,但是大军主力还在七八里外,现在回去调集大军的话,一去一来,就是晚上了。
而且一万余人肯定无法保密,张鉊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就用现在跟着他的三千人,直插契丹营帐,打垮他们。
李存惠嘴巴一张,就要劝阻,张鉊立刻把手一摆。
“休要多言,朕不是要跟你们一起冲,吾决定,将三千人分成三拨,抽一千五百人为撞令郎,决死突击。
一千人为后继,击乱契丹人,让他们组织不起来阵型以后,朕亲率五百归义郎,擒杀耶律阮。”
说完,张鉊不等更多人反对,直接开始布置,“李存惠率本部七百骑,王审琦、王全斌、冯继业、赵匡胤各领二百骑为撞令郎,听李存惠指挥。
慕容延钊、赵延进、皇甫冲、陈辉耀各领本部为后继。
张昭节、王通信、章成、杨继业护着我,咱们往契丹人阵型最严整处冲去。
李昉你回去,通知白从信,全军立刻全速奔袭而来。”
李昉浑身燥热的看着张鉊,“圣人,臣要随圣人一起击敌。”
张鉊头也没回,“此乃军令,立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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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台作为着名的盐砖场,实际上是有一个小土城的。
不过土城的规模非常小,也就是个地主大院的规模,所以只能放得下耶律阮和少量的卫兵。
耶律阮的院落中,没有被抢民女的踪迹,人家是文化人,还是大辽皇帝,基本的情趣还是要讲的,因此身边只有皇后甄氏的陪同。
甄氏本是后唐宫女,石敬瑭入主后,又成为了后晋的宫女,生的明艳端庄。
耶律德光入东京后,随行的耶律阮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比他大了十二岁的女人。
不过,此时甄氏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因为外面被劫掠来民女的凄声哭叫,都传到这个院子来了。
“陛下立誓要做契丹人和汉人共同的皇帝,但如今兵卒如此肆无忌惮,恐失天下民心啊!”
耶律阮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是一大口酒灌下,他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
因为所有人都在奸淫掳掠,如果他管着耶鲁翰儿朵,不让他们参与的话,这个本来就新建的宫帐军,很可能就不会听他的了。
不过耶律阮一向宠爱甄氏,想了想还是准备让侍卫出去通知下耶律屋质,至少也把这些哭叫声,弄的远一些,不要让甄氏听到。
昏黄的阳光中,耶律阮的侍卫打开了院门,随后就惊恐的瘫软在了地上。
这个院落出于管理盐砖厂的目的,因此是建在最高处的,能够俯瞰整个芦台。
侍卫往远处看去,只见日落方向,反射着金光的红色和白色骑兵,如同波涛一样拍向了芦台。
侍卫想要大叫‘敌袭’,惊恐中最后却只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
李存惠亲自冲在最前面,他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那就是乾坤一击,彻底击垮契丹人的抵抗之心。
要是他做不好,等到张鉊进入战场的时候,就会置皇帝于最危险的境地,这是他完全不能承受和接受的事情。
所以李存惠直接让这一千五百骑,摆出了排山倒海的阵型,仿佛千军万马突然神兵天降一般。
整个芦台,是一个被无数块盐田和盐池围起来的小镇子,其实并不适合战马奔驰,但李存惠顾不上这么多了。
右羽林卫的铁骑旋风般的扫过,契丹人完全没想到,周军铁骑竟然这么快就出现在了芦台。
他们更想不到,那些傻子女直人,竟然完全无视军令,只放了三里地的哨探。
三里地对于拥有许多良马的骑兵来说,几乎是转瞬就到。
而完全没有披甲,更谈不上列阵,而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唱歌、吃肉的契丹人,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抵抗,也无法抵抗。
何况从他们的视角看来,对面来的也不是一千五百骑,而是铺天盖地的周国精锐。
在这一刻,皇帝战死的恐怖场面,再一次回荡在了所有契丹人的脑海中。
他们惊恐缩到了帐篷里面,而没有考虑到这些皮质的帐篷,根本无法保护他们。
赵匡胤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天兵下凡,因为他面前,没有一个敢于抵抗的敌人。
所有的敌军,不是像受惊的兔子四处乱窜,就是如同老鼠一样,往帐篷里面钻。
赵大拿起手中的硬弓,感觉跟小时候射兔子差不多,一开一合间,不断有穿着皮袍子,哭喊着的契丹人被射翻在地上。
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他的箭术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箭箭不落空,不一会,敌军就被射的陈尸左右。
一个穿着皮甲的契丹勇士嚎叫着向赵匡胤挑衅,他想要反抗,可是除了身上的皮甲以外,他只有一把短刀。
赵匡胤轻蔑的一笑,一夹马腹,一个加速,上去就把他捅了个透心凉。
另一个雄壮的契丹汉子手持大棓,背靠在墙角想要抵抗,他大声的怒吼着,想要身边鬼哭狼嚎经过的同袍能留下,跟他一起抗敌。
但谁也没有理他,至始至终,就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
赵匡胤和王审琦兄弟两,看到了这个最少应该是个管五百人的小将军,同时大笑着奔了过来,然后两把马槊左敲右捅,如同耍猴一般杀死了这个契丹勇士。
重重倒下的一瞬间,契丹勇士的眼睛,还不瞑目的看着仍然在四处逃跑的同袍背影。
不明白明明敌军人少,为什么他们不留下来一起反抗。
四万人啊!这可是四万人啊!营帐沿着芦台镇延绵数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反抗,外围营帐就直接被突破了。
熊熊的烈火燃烧了起来,周军将士甚至都懒得杀人,直接用火烧。
一小罐子火油扔过去,然后梨花枪一砰,帐篷里的契丹人就如同被烧了窝的老鼠,哭嚎着冲了出来,然后只需要轻松的把他们一个个杀死就行。
这简直不是作战,而是在狩猎。
外围乱成了一团,火光和浓烟四处飘扬,内部真正有大战经验,上一次偃师大战的漏网之鱼们,立刻就被惊动了。
萧翰咆孝着,让所有侍卫赶紧穿好衣甲上马,这位经验丰富的悍将知道,外面就算都没了,也不要紧,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来凑数的。
而且来的敌军肯定不多,不然早就冲到他的营帐了,而不管是坚持还是逃遁,都需要先顶住一会,然后才能趁着夜色走人。
果然,当萧翰把铁鹞军一千余人都集合起来以后,发现外面声势虽然浩大,但是敌军人数却不多,哪怕是火光最大的地方,他也只看了几十名周军骑兵。
这些周军骑兵也看到了他们,迅速在火光中,组成了一个猪突锋失阵。
萧翰恶狠狠的三角眼一瞪,几十骑就想冲他千余骑,太狂妄自大了,“铁鹞军的儿郎们,冲上去打杀了这些南蛮子。”
他话音刚落,对面弓弦震动的响声随机传来,而且不是带着清脆响声的马弓,而是附带这机括声的弩箭,萧翰身前的骑兵,顿时被射倒了一大片。
萧翰眼睛都红了,他把手一挥,抢先冲了出去,一同与他冲出去的,起码有二三百骑之多。
而在对面,赵匡胤和王审琦也开始冲锋了。
他们毫无畏惧,因为他们的背后,是皇帝,是皇帝给予的,足以让他们死上十次也不后悔的待遇,以及成为秦叔宝、程知节那种开国功臣的荣耀。
先是耀眼的梨花枪喷射出扰乱敌军视野的火焰,随后就是枪出如龙的勐刺。
萧翰只觉得眼前一花,他身边的骑兵,就如同被砍倒的野草一样不见了。
不是被杀死了,而是这些骑兵,心惊胆战的没敢正面冲撞,而对面的周国骑兵,却呈锋失样,如同一把尖刀,插进了他们这个豆腐块中。
萧翰刚刚挺起长枪,胸口就中了一根弩箭,这是王审琦手里的短弩发射的弩箭,入肉不深,但是特别疼,萧翰吃不住疼,长枪低了那么几分。
而就是这么几分,要了他的命。
赵匡胤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手中的梨花枪,勐然送到了萧翰的胸口。
就在赵匡胤松开枪杆的一瞬间,萧翰眼前一黑,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呼吸都几乎暂停了,庞大的身躯直接从马上摔落了下去。
紧跟在赵匡胤身后的一个骑兵大喜,抡起啄锤,一个侧身弯腰,在萧翰刚落地,还想抬起头的瞬间,一锤砸到了他的头上。
这个作恶多端的契丹贼将,张鉊的时空情敌,脑浆迸裂死于乱军之中。
他组织起来的千余骑兵,也立刻崩散,被赵匡胤和王审琦数十人就冲散了。
契丹人,根本没有继续和周军作战的勇气。